那就要亲口尝一尝。”她寻思——不吃,必被四个男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若是,在北京,“醉虾”总会是吃过的吧?红卫兵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抓鳖,还怕餐桌上的些个小小虾子吗?何况是醉了也不会蹦到人身上咬人的些个小小虾子。这么一寻思,明智加蔑视,便陡生一股英雄主义气概,脸上可爱地微笑着,伸手抓起了一只……
一个男人鼓励地说:“这就对了。大哥们都是你姐的亲密朋友,那么你也就是我们的小妹妹一样了。你太斯文,我们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姐”那会儿已剥光了一只,二指轻轻捏着,正一下反一下,两面儿都沾了作料,佯装出一脸慈母般的爱意,捏着便朝她嘴里塞,还一边说:“我这小妹从小娇惯了,吃包子只掏馅儿吃,吃什么要剥的东西都是家人替她剥……”
肖冬梅吃下了那一只醉虾,顿觉其鲜其嫩妙不可言。而男人们听了“姐”的话,一只接一只将剥光了两面儿都沾过了作料的虾往她的小盘里放。她渐渐吃得上瘾。男人们看着,不,也可以说是欣赏着她那一种贪馋的吃相,一个个显得十分高兴。一个男人竟召来侍者小姐又专为满足她的需求添了半斤……
经历了粮食困难时期,上中学以后口粮定量才二十八斤半,且副食极其匮乏的她那个年代的中学女生,神经系统所遭到的“饿”字的破坏尚未得以恢复,胃口普遍比今天的中学女生们大得多。她吃了不少醉虾,竟还能津津有味儿地吃别种的海鲜。这也不免使男人们对她有点儿目瞪口呆起来。
“姐”的手暗在她腿上拧了一下。
“姐”说:“我妹今年以来又贪长,要不一个女孩儿家哪儿像她能吃这么多!”
正巧上来了鱼肉水晶包儿。“姐”的话使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失态就容易又引起怀疑啊。自己得为“姐”的谎话负责到底啊。于是她赶紧再往回找娇娇小妹的那份感觉。那份感觉也是她此前没体会过的。因为她的亲姐姐肖冬云只比她大两岁,她在亲姐姐面前从不娇,在父母面前也从不娇……
她用筷子夹起一个水晶包儿,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放在盘儿里,然后将筷子伸入“洞”去,将成丸的馅夹碎,再然后一筷子一筷子弄出来吃。那样儿也就不像是人在吃包子,而像小猴用树枝从蜂窝里往外沾蜜了……
“姐”什么都不吃了。“姐”饮了一口啤酒,以赞赏的目光默默望着她进行表演。四个男人也都看着她那么吃包子看得饶有兴趣……
她终于将一个包子掏空,将小盘往“姐”面前轻轻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