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怯懦的他鼓劲,你不是没爸的孩子!
打今儿起,你就是个小男子汉了!他俯下高高的个头,捏了一把他的脸,说,走,给你买糖葫芦去!
叫爸爸!他眼神熠熠,闪动恶作剧的笑容。那笑容里多年后段正业才懂,与恶作剧相伴的,是显而易见的自嘲和绝望。
嘶!
段正业后脑勺又猛地一阵刺痛,把他扯回现实。
痛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它能提醒一个人,他的机体哪里出了问题,有时则单纯让人从无休止的烦扰中回神。
回过神的段正业发现,他居然靠着惯性,在半小时内生生变出了四菜一汤。清炒豆芽,糊塌子,京酱rou丝,胡萝卜酱,白菜炖粉条。每一样尝过,还不赖。
段正业眉结稍解,把菜转移到饭厅,却意外撞见戴巧珊正就着半杯水,吞下一把五颜六色的药。
刚放松的心不觉又暗暗揪紧。
吃饭,丫头!他按捺直冲头顶的恼火,冷静摆碗筷。
当然,这么做没什么用。戴巧珊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她的眼睛在看到桌上的饭菜时,眉目间流露出的高兴模样,让段正业为此又心下松动。
从哪儿开始呢?
段正业给她盛汤,忽然听戴巧珊在对面说:那些药片儿,宋大夫开的
段正业抬眼看她。他的表情一定没控制好,因为他看到她故作镇定的眼神在对面一颤。他硬生生调转目光到桌面。
戴巧珊并没有被吓退,静默1秒后,她接着说:说为了让我迟钝一点儿。挺有用。
轰地一声,几乎可以真的听见,段正业感到自己从里到外都被阴湿又灼热的地狱火焰吞噬。
她说完就蜷缩起来,默默小动作在对面开吃,就像嫩菜叶上一只无辜无害的蜗牛。
段正业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爆发。他不怪她;生的也不是她的气;被背叛、被冤的窝囊和憋屈,始作俑者也不是她。
始作俑者不在这儿、再也见不到。就算见到,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声讨。
段正业眼前一片酸雾。他机械地往胃里运送饭菜。当然,没有响动的一餐饭也够让人抓狂的,但无声已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最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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