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能代表着什么,袁氏一覆亡,没有人会在意她是不是贵女,她终究像所有的战利品一样落入别人的囊中,以卑微之姿换得宠爱和怜惜。可惜,她连卑微都装不好,骨子里叫嚣的骄傲让她不伦不类。
贵女身份,除了满腔的诗书,满心的礼教,就只剩下一身的不甘和疲惫了。
雪还在下,一直持续到了年关,积雪封了路,街上少行人,整座邺城空寂如死城。这个年,原来寂寞如斯,没有丈夫,孩子也不在身边,好像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她还是那个战乱流离的孤魂野鬼。
新年的傍晚,雪终于停了下来,甄洛坐在窗边抚琴。户牖微敞,露着外面的白雪红梅,手虽然冷,心却平静。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对面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平日里的衣章华美被简朴素衣取代,头上没有戴冠,只以青色的纶巾束发,俨然一个清秀俊逸的文人。
没有想到他的到来,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哥哥终成胜者,他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可是他却骤然来了邺城,来到她这里。他们两个之间,如果不隔着那么多的口舌是非,该是一时知己。伯牙子期隔着身份地位,以高山流水遇到知音,如果隔着性别呢,是否能从诗的字里行间读出相似的心境和追求?
她没有慌乱,反而笑了。
走至檐下,庭院空无一人,她对他说:“大雪封山,君何能来?”稀薄寒凉的空气中,她的呼吸喷薄成团团白气。对方亦笑得磊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好像看到他坐在骏马之上,穿越万水千山,雪裹满了他的全身,寒气冻结了他的眉毛眼睫。精诚所至,真的会金石为开吗?人心有的时候只会比金石更加坚硬。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隔着空荡荡的庭院,他们保持着相望不相亲的距离,甄洛纤纤瘦弱,却如蒲苇一般,柔韧倔强。
“我被封了安乡侯,赶出了洛阳。我想这一世或许再也难见到你了,所以便自作主张,北上来见你一面。”他是个赤诚之人,眼光灼灼好像能融化满园的冰雪。当初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倨傲的少年,她年长他许多,只觉得后生可期。也不知道何时,他已经这么大了,多了沧桑沉稳,少了书生意气。弹指一挥间,暗里流年偷换。
她盈盈一拜,道:“安乡侯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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