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知道江边那棵瘦瘦高高营养不良的树,是什么树。我跟周嘎嘎去江边洗衣服时曾猜测过,虽然连叶子都没有,枝丫gān枯,看起来倒是像梧桐树。周嘎嘎说,这里没有梧桐,他没有在西藏见过梧桐树。
周嘎嘎是学校的唯一的老师,班上原本有十一个学生,现在有十六个了,其中两位同学是父子关系。嘎嘎诗歌藏语名字,是孩子们给取的,意思是心爱的。我不是孩子们心爱的,他们叫我达瓦,我是他们的月亮,我是苗苗达瓦。
来到墨脱的三个月后,我已经适应语言不通了,脸上不蜕皮了,多吉也走了。央金看着多吉的身体被沉入江中,我以为她会哭,可是她说,jiejie你别难过,多吉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等他睡醒了,就回来了。
多吉走后,我得了个经筒,每日都是虔诚地转它,为故乡的虞美人糙诵经祈福。
五月的一天,江边的那棵树开花了,是梧桐树,桐花缀弯了嘻嘻收受的枝gān,洁白无瑕,如同我离开家时从天空飘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