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不语,仿佛呼吸也寂然无声,渔歌不知她可听着,想一想仍是说道:“他待我很好……”
“丁亥年入夏,他犯了事,说是传话出了错,乱棍打死了。宫人赐死都是拉去乱葬岗一埋,无碑无墓,必是孤魂野鬼,来世也不得好人家。我想给他办身后事,到底该有个碑,管事的公公要十两银子。我才做了司制司的女史,月例不过一吊钱,这十两得攒到明年。”
“我求他宽限,他被我闹得厌烦,让我拿八两银子。我又是借钱,又是没日没夜地做活,好歹凑足银子,去时却晚了。那公公说天气热,尸身放不得久,几日前已拉去乱葬岗,问我可有旧日的物件,衣冠冢也是心意。”
“他送过一对水头极好的芙蓉种镯子,我拿了来,还有旧日给他做的鞋袜扇袋,添上那八两银子,置了个衣冠冢。我以为我也算对得起他,后来瞧见一个御前行走的姑姑,她有一对芙蓉细镯,和我曾有的分毫不差,她说花了不少银子,是那公公从宫外找来的稀罕物。”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收了钱收了物,钱使了,物卖了,衣冠冢只是糊弄我的话。之后很多年我都想着一样事,是不是我没有银子,才耽误他不得好活也不得好死,是不是我有多一些钱,他早已投胎去了好人家,一生顺风顺水,和和美美。”
“那对镯子,他说是送我的嫁妆。我问他何时找个嫂子,他说我成心笑话他,明知他这辈子不能娶妻的,我说我也一辈子不嫁人。”渔歌道,“嫁什么人呢?我在这宫里一晃就是二三十年。”
“我这辈子也只会伺候主子了。”
南婉青翻回身来,埋怨道:“我才有的困劲儿,你一阵唠叨,全给叨没了。”
渔歌笑道:“那便是好事,不枉我费了一番唇舌。”
“你若闲得发慌,去烧一盅甜笋金雀汤来,”南婉青道,“晚膳吃得少,这会儿竟饿了。”
渔歌颔首答是,起身去了后院膳房。南婉青半卧美人榻,眼见橙黄倩影渐行渐远,一手抚上滚圆的孕腹。
——我这辈子也只会伺候主子。
许多年前还在南家的日子,她一日接一日早出晚归侍奉主母,偶尔举头,只看见碧瓦雕粱层层圈绕的天,人世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有时暗一些,有时亮一些。
她想着出了这破地方,外头应当有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后来嫁去宋家,戚族妯娌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成日动辄得咎,她偶尔举头再看,还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只是碧瓦更为显赫,雕粱更为繁复。
她想着良家女子受困宅院,外头那些弃纲常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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