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亲身谢恩,留待日后拜见。成太后以为今夜宇文序当传召新人,再不济亦是歇在宣室殿,如此她便可挑选美人自荐枕席。算盘才打了一会儿,又听人禀告龙舆如常摆驾昭阳殿,成太后气得七窍生烟,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那小骚狐狸究竟使了什么本事与手段,她的幺儿打小看到大最不识男女之情,竟由她迷成这副如痴如醉的德性。
九曲环香敬供佛案,酥灯长明,观音慈眉垂垂,似不忍见世人大喜大悲,宇文序先奉了西阁神像方往汤池沐浴。郁娘守在寝殿门口,点检《送子图》香案陈设,宇文序更衣入殿,照常献香尽礼,礼罢即听郁娘回禀南婉青今日寝食动向。
“得了什么好书?”宇文序越过层云幔帐行来枕榻,南婉青双手执卷,直直挺起腰背,冷色肃然,庄重胜于《李太白文集》,不复平日歪懒着身瞧乐子的模样。
南婉青手上正是《兰花梦》,读至“宝珠一味的承顺,到了一刻千金的时刻,文卿才有点笑答”,窝了满肚子火,耳听宇文序言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2]
宇文序也曾听闻陈世美、李甲之名,又听南婉青细说元稹浪荡之行,她翻阅话本常常臧否人物,宇文序并未想去自己身上,倒是忧心她气坏了身子,该说些什么话讨人欢心。[3]
床榻一对鸳鸯八角缂丝枕,杏色平湖,丛生芙蓉翠盖,两只鸳鸯一左一右比翼双飞,宇文序言辞未决,只动手将外头的鸳枕移近南婉青身侧。一节细管子骨碌碌滚转软褥,似红似白,落入榻沿狭缝之中,宇文序捡来细看,竟是半条蟹腿。
南婉青读罢此回心神稍定,宇文序良久无言,莫不是快语冒犯。她速速想了添补转圜的话,一抬杏眸,玄衣男子长身玉立,指头捏着通红蟹腿来回打量,面色缓缓凝重。
糟了,是那碎裂四散的蟹将……
宇文序看了南婉青一眼,当即回身下令。
“向之——”南婉青急忙丢了书册,一手抓上宇文序衣袍。丝绸寝衣柔滑如水,玉指拽紧身后薄衫裾角,宇文序闷声止步。初冬寂夜,长袍外衫微有松柏凉意,南婉青拽着衣角缩缩蹑蹑挪去榻边,宇文序一语未发,不知怀怒几许,她放了裳裾勾起衣袂,扯一扯,轩昂背影矗立千秋鹤雪,寒山不动。
“向之……”细白藕臂环绕男子腰间,南婉青贴上宽厚脊背,半搂半拽将人拖回锦榻。宇文序不得已踉跄坐定,她便抱着精壮腰身紧紧贴来,小脸轻蹭肩背脊梁,勾缠浪引,最是千娇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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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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