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临别犯言,只为感念大人的餐宿之恩。既已犯言,闬就再加一句:如果大人贪生惜命,寄望于寿终正寝,闬请大人即刻辞相,回封地颐养天年。
野夫公孙闬敬呈。
夜静更深,邹忌独坐书房,内中五味杂陈。不知坐有多久,邹忌终于站起来,拿起公孙闬的帛书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燃出蓝红色的火苗。
火苗壮大,帛书一直烧到手上,邹忌都没扔掉,死死地盯住它在他的几根手指间化为灰烬。
邹忌既没有感受到灼热,也没有感受到疼痛。
邹忌吹去灰烬,苦笑一声,将水倒入砚台,拿起墨柱,一下接一下地磨着。
磨出墨水,邹忌摊好帛,拿起鹅毛笔。
邹忌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邹忌在砚台里蘸足墨水,一笔一画地写到帛上。
是辞相的奏呈。
宣王看到奏呈,亲赴邹府,假意挽留几句,准允所请,赐金五十五镒,丝帛五十五匹,仆役五十五人。
是年,邹忌历经春秋五十有五。
之后三日,宣王任命田婴为相,亲笔为他题写相府匾额。
与此同时,阿邑的军营里,副将匡章亦接到王命诏书,就地解散五都之兵,与中军诸将回临淄复命。孙膑亦上表奏,回甄邑与家人团聚去了。
一场持续十年的将相之争在两相落寞中抱憾谢场。
笑迎终场的只有一人,新任相国田婴。
在邹府车队络绎离开临淄、赶赴邹忌封地的次日,田氏府中张灯结彩,田婴父子笑容可掬地站在悬挂新匾的相府门外,迎候达官贵胄的道贺。
入夜,客人散场,田婴、田文换了布衣,步入后花园,推开一扇僻静小院的柴扉,径入正堂。
堂中灯火明灭,晦明之中端坐一人,自斟自饮。
是公孙闬。
田婴径入主席,正襟坐定。田文又燃几支火烛,拿来酒壶,斟满三爵,于陪席坐下。
“先生!”田婴朝公孙闬举爵。
“主公!”公孙闬朝田婴、田文举爵。
三人饮下。
“敢问先生,未来可有打算?”田婴起身,斟酒。
“闬悉听主公!”公孙闬应道。
“去薛地如何?”田婴盯住他,举爵,“那儿天地广阔,可随先生之性!”
“悉听主公!”公孙闬举爵。
田婴转向田文:“明日晨起,你陪先生前往薛地,薛地一应事务,悉听先生!”
“儿臣遵命!”
这日近昏,童子背着一只装满货物的竹篓,步态沉重地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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