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矮小,一颠一颠的,在一眾大人沉重的脚步间,显得弱小又无助。
牛车缓缓行走,那身影从他们前面逐渐落到后头,洛屏安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卓先生突然叫停了牛车,她回头,迎上卓先生的目光。
「孩子身形小,无妨。」卓先生对着她勾勾唇角,她闻言一笑,去将人邀上车。
孩子上车时,卓先生已回復冷酷面色,都快把人吓哭了——洛屏安并不在意,卓先生对外人总是更严格些,已是常态。再说君子一言,卓先生说什么都不会反悔。
孩子名唤周萍,年方十,青林人。跟着家人往南逃,刚出城不久就伤了腿脚,再隔几天,家人已然走远。周萍便如同浮萍般,随着逃难的人流一路漂流至此。
这世道真是奇怪,有人愿意拋下所有身家,只为空出双手抱起孩子逃命。有人却能任自己的骨肉流离失所,乱世浮萍。
「你的年纪和我阿弟相仿,你看我俩的名字里又都有个平字,是不是特别投缘?」洛屏安露齿而笑,右手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试着让她放心一些,「你就唤我阿姐吧!这位是卓先生,是我的恩师,这位则是我的师兄,你唤他一声哥就好。」
师兄向来亲近孩童,此时配合她逗孩子几句,周萍靦腆地笑了,露出两颗酒窝,一个个地打招呼。
然后周萍小心地抬眼看着她,「阿姐,伤口疼吗?我知道哪些草可以止疼的,我去採给你好不好?」
她抬手轻触右眼下——异常薄的皮肤敏感得一碰就刺痛。两年前的轰炸没有夺去她的命,却成为三根手指大的红疤,在她脸上留下凹陷的痕跡。
洛屏安并不厌恶这道疤,当时能捡回一命已是万幸。而每次这道疤在作痛时,她就能想起留在老家的三条魂魄,就好像他们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死去是多么轻易、多么突然的事情。
卓先生无声地长吐息,她知道那是卓先生不悦了,于是对着周萍一笑,「不疼,阿姐的伤已经好啦,只是疤而已。」
她悄悄将左手移到身后,原本左手掌的位置已被木製的义肢取代,她可不想吓到孩子,也不想卓先生因此不高兴。
到了云州定居后,肯定要多照顾这个孩子一些。洛屏安心中打定主意,脑袋里浮现的,全是阿弟的脸。
周萍生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身形瘦小。她一人流浪这么久,没遇上歹人被捉去卖,也算命大——这都是洛屏安后来听旁人说的。
云州地势平坦、航运发达,本就是富饶之地。打战事开始以来,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入,早已如同一窝蚁穴般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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