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看看,”舅母另一只手扬着我的成绩单,“我们送他去上学,考了个‘没有名’出来啦!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哪!”
近邻的婶子、大妈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表达她们的困惑:
“不会吧?这孩子每次考试的名次都在前面的呀!”
“谁说不是呢,第7名都没考过。”
“不是有一科没考吗?”不知是谁插了一句。
“对呀,让我们看看成绩单。”一个年轻的、怀抱孩子的大嫂靠近舅母,从舅母手里抓过成绩单,好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似的,说:
“大家看,大家看看,这不是缺着一科常识没考吗?”
“是呀,缺了一科怎么平均呀,这平均分一栏里面不是空着吗!”有人借机附和。
这时舅母拉着我,刚从堂舅父家返回。近邻们发出的疑问,舅母有点骑虎难下。她急忙放开揪我耳朵的手,问我:
“常识科你怎么没去考啊?”
“不是你说工夫紧,没让我上学吗?”
“哪一天?”
“就是你让我在家纺纱的那一天,正好考常识呀。”
“你为什么不早说?”
“表妹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一天是考试。”
“咳,你这个死孩子。你让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面噢!”舅母一半埋怨、一半自责地说。
4
一台织布机,年景又不好,生活难以维持下去。夫妻俩经常为一点小事争争吵吵。舅母的心情越来越不好了,时常听到她大声地埋怨舅父:
“我19岁出嫁到你吴家,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真冤哪!当初我父亲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穷小子噢!”
每当这个时候,舅父就到楼上他们的房间里,哎声叹气,连连自责:
“是我没用,是我饭桶,都是我不好,”说到伤感处,他就举起已经开裂、用来绞纱的毛竹管子,对着自己的脑袋,啪啪地敲打。竹管发出沙哑的响声,楼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概是舅母不忍心舅父就这样被破竹管敲死,吵闹声渐渐止息了。我在楼下纺纱,吱呀呀的纺车木轴磨擦的声音,成了他们夫妻感情插曲伴奏的和声。
舅父跟舅母的娘家借了一些本钱,到温州去做生意。据说那里的皮蛋很便宜,一角钱可以收购四五个。运到福州来,一个可以卖到八分钱。除去盘缠、运费,还有二三成的赚头。舅父去了一个多月,来信说是就要回家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想必吴老板赚了大钱,苦景不再了。
在舅父还未到家之前,家里来了一位年轻姑娘,问清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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