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因此瞧见两列灯笼从廊角如水般涌出金芒时,一旁侍立的人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气。
灯火温和,照彻皇帝的眉眼,他向重重光影深处颔首问安,口中道:“孙儿给皇玛玛请安。”
太皇太后在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就着灯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老太太心里百味混杂,既有欣慰,亦有心寒。他可以固执到这种地步,足见是用情至深,托付了满腔的真心。但是往往想要紧紧抓住的东西,往往难以抓住。
太皇太后终究是心软,虽然开了春,在风口上久站,兼之喝了酒,对身子并不好。老太太叹一口气,发了话,“到里头坐,苏塔,命人沏热热的茶来。”
皇帝是个要强的性子,纵然再累,面上依旧是从容不迫的。他随着老太太进了西暖阁,在炕边坐下,客客气气地接过蒲桃奉来的热茶,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目,他却不忙着喝,将盏子搁在炕几上,直表来意,“这样晚,还来搅扰玛玛,委实是孙儿的过错。”他看着太皇太后,微微含笑,“听说您今日传错错来与家里人说话,如今前头大宴散了,外臣命妇皆已出宫,孙儿也来接她回去。”
往常皇帝要问起摇光的事,向来前头还得有些弯弯绕绕的客套。如今这么直言不讳,想必是心有隐忧。太皇太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却不着急答他的话,反而问:“你曾与我说过,心若恒一,山海可移,便做愚公也不要紧。如今我问你,山移了几成?”
西暖阁里挂着料丝万蝠万寿图四方灯,灯下的皇帝澹然沉笃,徐徐道:“移山非一人之力,须齐众人之心。孙儿自有孙儿的考量,一步一步走得稳当,不急在朝夕,还请玛玛放心。”
太皇太后便觉得很好笑,明明在国政上已经收放自如,到了儿女私情上却还是个傻小子愣头青。老太太说是了,“你深谙取舍之道,亦明白不能急在一时。知道舍掉一个舒宜里氏一举多得,换来宗室归心,清除痼疾,保江山社稷百年无妄清平。那么一个舒摇光,你又为何,舍不得呢?”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落在皇帝耳里,却不啻一道惊雷,直直在脑中劈开。年轻的帝王望向他的祖母,一字一句。
“唯独她,不能舍。”
这句话掷地有声,并不客气,隐隐透出锋芒,如同泓泓寒光。自从太皇太后归政后,皇帝以天下孝养太皇太后,从未有过忤逆。这样的语气是大不敬,西暖阁中侍立的宫人闻言,纷纷跪了下去,就连苏塔与芳春,都不敢再站着。
太皇太后却并不在意,微微扬首,让苏塔芳春领着暖阁里的宫人出去。老太太端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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