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直直地看着远方,看着天空,紧咬着*。谢天谢地,马上就要到了。缆车到了山顶。总算脚踏实地了。
安琴下了缆车之后,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这个世界也才慢慢恢复正常。山顶人很多,熙来攘往,就像赶庙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是站在山上但比山高的那种自豪的表情。周常也很正常,像一个普通的朋友,微笑着,说着此时应该说的关于风景的废话。他刚才在缆车上说过那些疯话没有?火焰熄灭了,激情消退了,人回到了现实中。
她不会答应他的,除非——
其实没有除非。
总之,她没往这方面考虑,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大哥哥,当做一个朋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她可以和他聊天,可以向他诉说心事,甚至可以当着他的面哭泣,而他呢?自然是支起温顺的善于倾听的耳朵听她说话,用婉转的声音耐心地和她交谈最琐碎的问题,并让善良、宽厚、会说话的眼睛也参与他们的交谈,而且从来不感到厌烦,永远也不会厌烦,像大象一样好脾气,不,应该是比大象的脾气还要好一千倍。唉,这头大象,你在动什么心思呢?他们是走着下山的。
茂盛的树挡住了外边的风,山道上只有斑驳的阳光在跳动,草丛中偶尔会有一只小松鼠疾如闪电般地蹿去,下山的行人普遍没有了观景的兴致,一个个都脚步匆匆的。安琴没有再听到灼人的语言。她悄悄观察周常,他神态自如,不像发热病的样子。她真怀疑在缆车上听到的话是一种幻觉,人在恐惧的时候是有可能出现幻觉的。是风制造了幻觉,可恶的风!
周常很关心她的生活,愿意尽一切可能帮助她,如果她需要的话。
周常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尽管如此,安琴也已经深深地被感动了。
她不是木头人。
她也有一颗滚烫的心。
下辈子我为你做牛做马都行,我要好好地报答你,安琴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她认为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一说出来就变昧。
他总是搀扶她,只要坡度稍微大一点。她尽管不需要,但还是乐意让他搀着。他的手臂很有力,也很温暖,怎么说呢,还很嗳昧。
“老太太很关心你,总在问起你。”周常说。
“我也很想她。”
她有些愧疚,自从那次接老太太出院之后,她一次也没去看过她。一方面她的生活水深火热,自顾不暇;另一方面,她害怕老太太那既洞悉一切又包容一切的眼神,在那样的眼神下,她为自己的激情感到羞愧。可她从没想过要遏止自己的激情,不在激情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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