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显得有些暧昧。四月想,同时盯着司机的背影。那个男人也没有回头,他仿佛入睡般歪着脑袋,头顶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户玻璃。车身在摇摆,人也在摇摆,
某日深夜。末班车。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遇。完全没有沟通,无论是目光,还是言语。心底却各自计量对方带给自己的威胁。四月想,两种性别天生是有抗拒性的,彼此在强烈的抵抗中到达对方。如若是两个男人,或是两个女人,可能就不会有警觉和压抑在彼此抵挡。性别的对立,在陌生与熟悉的环境一样造就心灵的对立。
末班车。意味着相遇就是一种终结。正是因为只有两人,两个性别的人,抵抗的目标性便更加明确,和白天在街上的漠视与忽略截然不同。两个人,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警戒愈发强烈,只在对方身上消化。只有这一班车的缘分,只有这一班车的战斗。偶然相遇,抵抗,道别,各自安全。
四月的手轻轻地抓住前面光亮的银色扶手,似乎百无聊赖,心底却无比清醒地警惕思考。搭坐一班车的缘分,小时候,她从一本书上读到,〃同舟共渡,且要修得三生缘〃,可是,这种福分来之不易,珍惜却更加不易………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单位,同一条路,某次机缘凑成的相遇,都如此短暂。警惕地提起注意,将防卫与攻击在心底消化完结或尚未完结就各奔前程了。
这些有机缘的人跟陌生人惟一的区别就是面孔的熟稔,其实因警戒的不足而实际上最具伤害性。反而是全然的陌生人因为他们的陌生而具备了古怪的身份,制造伤害的人和假想中的敌人,因而丧失了大半的伤害性。这两种矛盾的角色在陌生人的身上混合,自然得看不出矛盾和破绽来。
其实,进了城被文明驯化得不知人是什么东西的人们都是淡漠的,因此,所有的交往都容易相忘,相忘于江湖。内心的挣扎不为人知,可以忽略不计,留下的都是看得见的结果………摧毁与建设有时是并立不可分的。像这样在街上或车上偶遇的男人,无论是修了几生的缘,结果都差不多少。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不会制造伤害的人和假想中的敌人,最终的结果,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根本没有结果。因此,没有痕迹,就像没有什么曾经发生过………所有她多余的思虑都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不计了。
车子拐了个弯,走进了一条被树的黑影覆盖的小街。小街上全是低矮的平房,一间间有如货架上排列的饼干盒,错乱地露出门口的水池,堆放的自行车等杂物,有几扇玻璃窗上刷着〃烟酒食品〃〃酸菜鱼〃的字样。有一间屋的灯尚且亮着,低迷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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