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的舞者,她不打算停,世界和生命对她来说就是“不停”。
——我用了“一代”这个词,由此透露了对另一代人的想象与偏见,那是“70后”或“80后”,那是他们大张旗鼓地自我言说和界定的一代,他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没有任何一代中国人像他们那样骄横地肯定了青春在所有人类价值中的绝对地位,他们让你觉得在这个年头做一个中年人是一件令人惭愧的事,这个金光闪闪的世界以及它的更加金光闪闪的未来属于他们。
当然,除了黄金之外,我不相信任何看似金光闪闪的东西,因此对这一代人为自己想象出来的背景我抱有深刻的怀疑,也因此我对吴虹飞那种“华丽-荒凉”的美学有深刻的印象:她永远在华丽中荒凉着,在荒凉中华丽着。
像张爱玲?是的,看这本书你就知道,吴虹飞刻意地向张爱玲致意:《传奇》、《流言》、《艳情》、《宿命》,但当张爱玲和吴虹飞坐在一起时,你想象一下那个情景,那是怪异的:张爱玲有一种浩大的东西,张爱玲有山河岁月,张爱玲的底子是华丽,而吴虹飞的底子是荒凉,张爱玲的宿命庞大而沉重地降临,如恐龙灭绝,而吴虹飞的宿命是荒原上一只小动物的命,每时每刻都危机重重。
因此,她不能停,她不能止于爱不能止于不爱,不能止与死不能止于生,不能止于快乐不能止于痛苦,不能止于身体不能止于灵魂,不能止于梦不能止于现实,不能止于此刻也不能止于过去或未来。
她很像一个孤儿——在这本小说里她至少是半个孤儿,父亲的形象是模糊的,而母亲则被爱恨交织地谈论,实际上,早在吴虹飞之前,那些七十年代出生的女性作家的笔下,这个事实就十分触目:父亲普遍缺席,这在精神分析的角度上提供了一个关于世界之残缺的惊人的集体例证——这个孤儿惊恐、快乐、机灵、赖皮,她的背囊里有成吨的火柴,点燃,然后熄灭。
吴虹飞在这个过程中充分展示了她的才华:她的敏感、乖戾,她对经验的尖锐分析,她那种亦此亦彼的无穷机变,她那种迅疾的节奏和锋利的口齿,她看着外面、看着自己时那种跃跃欲试而又仓皇欲遁的复杂神情。
这一切都使得这本书成为一本奇怪的书,一本不着调的书,一本令人不知道应该赞赏还是应该恼怒的书,一本在我看来比任何其他书都更锐利、更精确地展示了这一代人的经验和灵魂之复杂性的书。
这也是一本挥霍才华的书,这个人,她极其耐心而又极其不耐心地在长达六七年的时间里写下一个又一个片断,她把她的才华挥霍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