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越是久长便越是醇厚。醇厚甘鲜,酸甜苦辛鲜涩绕在舌尖,像一根线,往人胃里头钻。都说胃是连着心的,有什么东西也钻到了心里头去?
喝的热了,沈诺起身开了窗寮,月色如洗,倾泻一室,电灯倒成了多余。初夏摇摇晃晃地去关了电灯,她倒不是喝醉了,而是坐得太久,猛然起身,大脑一时供血不足。沈诺对她点头,像是赞许她唯留天光的诗情画意。他靠着窗台,笑嘻嘻地看天上的月亮,到底是八月十五,一片月明如水。他笑指着月亮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初夏笑着指自己的鼻子,语意无不带揶揄:“那我就是多余的了。”
“非也非也。多余的是月亮。”
她轻轻垂了首,浅浅的笑:“怎么又说起禅来了,我听不懂。”
庭院里头种了高大枇杷树,已经过了花期以及果季,然而树干挺拔,亭亭如盖。周围种植了花草,居然也都还精神,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初夏指着其间一种绿色的一簇簇的手掌型的植物给沈诺看:“这是菊花脑,可以做汤或者和了面粉用油炸着吃。以前夏天的时候,我妈妈经常做让我在园子里摘一点,不用多,一把就可以,然后做菊花脑蛋汤,我最喜欢用它来泡饭吃。”
他终于开口要求:“说说你的母亲吧,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当时的月亮
初夏双手环抱胸前,靠着枇杷树微微眯起眼睛,嗤笑:“你当是命题作文啊。”却讲自己的母亲给他听。她小的时候因为是女孩子不遭父亲家里的长辈喜欢,爸爸经常出差,母亲去学校上课,把四方凳子倒过来让她站在里头,结果她不知怎的碰翻了凳子摔破了嘴巴,疼得哇哇大哭,嗓子都哑了。等母亲下班回来看见,她已经满嘴是血水和灰土。母亲抱着她嚎啕大哭,送到医院看医生,大夫皱着眉头训斥她:“怎么做妈妈的,居然让孩子摔成这样还拖到现在才来看。”
因为嘴巴伤的不成样子,她没办法吮吸奶水。母亲就把奶水挤出来,装在瓶子里,一滴一滴地喂她。母亲不敢再放她一个人在家,把她带到学校里去。校领导认为这样实在是有辱斯文,坚决不准。母亲一怒之下辞了职,在家一心一意照顾她,从此便再也没有走出全职家庭主妇这个位置。
“妈妈心里满满的全装了我和爸爸,自己就只是一道淡淡的影子。她帮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连吃鱼也帮我把鱼刺挑干净。因为我小时候有一次吃鱼卡了喉咙,最后送到医院去看急诊。医生说好险,只差一点儿就刺到主动脉弓。我长到十五岁都没有洗过一回碗,妈妈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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