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绣玥拍了一下她的手,让她松开,那染血的雕刀掉在了地上。
“你没听到么,她已经去让轿撵来接我了,还不赶紧着准备,你真盼着我死啊?”
“准备,是要做些准备,”宝燕这才茫然回过神,她的眼神还有些哀伤,看着绣玥,“可是,万一,小姐,不然我们去找那个小帛爷,上次他能出手帮你,这回也一定有办法的!”
绣玥摇摇头,“皇上遇刺,事关改朝换代的大事,牵连进去的人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有我一个就够了,何苦把他牵扯进来呢。”
“更何况这事,后宫根本插不上手,恐怕连皇后娘娘也束手无策,还何谈他只是储秀宫的一个副总管。”
绣玥静静说着,宝燕默默背过了身去,她整个人有些发抖,“这才进宫三个月啊!就在刚才,咱们还有说有笑的,咱们桌子和床上的漆要补好了,窗子还没补呢,怎么一转眼,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她突然觉得很怕,蹲在了地上。“你若是不回来,这房间就剩我一个人可怎么好……可怎么好。”
绣玥看她这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宝燕是个那般冷酷的人,她从未见过她掉一滴眼泪。
“好了,”她拉着宝燕,柔声安慰了几句。
“为了你,为了额娘和外祖父,”绣玥的目光沉下去,“想要我钮祜禄绣玥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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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玥由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抬着轿撵从延禧宫出来,抬去贞顺门那边,她坐在里面摇摇晃晃地想,平生第一次有幸能坐轿子,竟然会是这种荒唐悲凉的境地。
来的时候打听了几句,劫持皇帝的是个包衣奴才。姓陈名德,从前给内务府镶黄旗包衣管领达常锁手下当差,为諴妃准备车辆什物的下层杂役,所以对皇宫内院的路摸得清楚。
听说,他是喝酒赌博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起来要拉着大清皇帝一起死的亡命徒。
绣玥有些头疼,一个人若连命都不要了,谁还能奈何得了啊。
抬轿撵的奴才将绣玥送到了地方,便避之唯恐不及地哆嗦着告了退。绣玥看着他们一溜烟地溜了,想想自己的处境,在原地自嘲地一笑。
她转过身,贞顺门与神武门那边已经乌压压围满了侍卫,个个满脸急躁,一副僵持下严阵以待的气氛。
瞧他们那如临大敌的架势,皇帝想必就被挟持在旁边那几间屋里。她在人群中来来回回望了望,总算找到了敬事房管着侍寝的老太监,他正躲在一旁无人的角落,面如死灰地蹲望着这边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