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实听得这话,像为人抽了筋似地,浑身索索发抖,竟有些站立不住。茫然莫辨,只仿佛记得跟他说话的人,是认识的一名学子,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
其实,又何能容他去想这些不相干的事?人头环绕,你一句、我一句除了“恭喜”二字以外,再听不清别的话。他所能感觉到的,只是身不由己地往前移动,一直进了内右门,望见巍峨的乾清宫,才蓦地里惊觉,自己中了状元,马上就要面对天颜了。
这下才算是神魂归位,定睛细看,除了谢增,许其光以外,就只有一个浙江人孙衣言,曾经谢增引见见过一面,此外都叫不出名字。
“恭喜,恭喜!”一个满口南音的新进士热心的来招呼,“白水兄,你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侥幸,侥幸!”崇实抱拳作了个罗圈揖,“实在惭愧之至!”然后向谢增低声说了句:“恕我眼拙。”
“好!好!这位是慎毓林,字荫甫,浙江德清人……”谢增为他一一引见。
不多一会,殿中出来一名太监,遥遥扬一扬手。那侍卫便说:“叫起了!上去吧。”
于是侍卫带领,上了丹墀;交给引见带班的礼部尚书孙瑞珍导引入殿。十个人成一排跪,三跪九叩的大礼毕,孙瑞珍依序报名,由崇实引头,一个个朗然背诵履历。
只是几句话说完,崇实已是汗流浃背,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在这乾清宫中咫尺天颜给众人造成了太大的压迫感。
等到十个人分别报完履历,皇帝始终不曾开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即跪安而退。
到了外面,可真的是热闹起来,有国子监的典籍司事高高举着一顶簇新的大帽子,上面衔水晶的素金顶,一面从人丛里往前挤,一面大声吆喝:“借光!借光!新科状元的吉服冠来了!”等他挤到前面,自有人帮着将他原来戴的、属于新贡士专用的三枝九叶朝冠取了下来,换戴他手中的状元吉服冠。
穿戴完毕,他说:“车子备下了,请赶快上车吧。”恭送新状元上车,口中还在说着:“马上本省本府的前辈都会来道喜。应酬完了,得赶快去拜老师,从祈中堂起,都要拜到。执帖的长随、拜匣、红毡条,我都备下了;贽(音至)敬要看殿撰公的意思再办。”崇实自然又是一番感念不提。
安排三鼎甲上车,出宣武门直到镶蓝旗会馆。刚进街口,只听见爆竹大响,接连不断;人声喧哗,都在嚷着:“看状元、看状元!”
车子到门,鼓乐大作,爆竹愈响。崇实从车厢中跨下来,发现会馆大门,与一早出门时大不相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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