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银杏道:“恕奴婢直言,昌王起兵,只怕也有野心。”
我冷笑道:“谁反不是一样!至少昌王没有弑君。”
银杏叹道:“可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王爷分出胜负来。”说罢又将荔枝核丢入水中,一只蛙被惊得跳上了荷叶,又一头扎入叶底密布的浮萍中。水光滉荡,荷叶翻如风波。
眼睁睁看着?那也不见得。
天刚亮,李威便候在门口了。村居闲适,我起得迟,累他等了好一会儿。于是请进来,一面吩咐上茶。李威忙道:“君侯不必忙。信王着小人传几句话,这就走。”
我也不与他客套,笑吟吟道:“信王殿下是要出征了么?”
李威道:“王爷正是明日午后出征,来不及与君侯道别,特遣小人前来致意。”
我笑道:“信王殿下果然雷厉风行,我还以为安排朝政事宜,总归需要两日。”
李威道:“政事上有苏司政,王爷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威不但知道苏令是忠于信王的,并且不惮在我面前明言,倒也大胆。只是高旸特意遣人来告诉我他要出征,我却吝啬说出“凯旋”二字。相对沉默,颇为尴尬。良久,我淡淡道:“知道了。”
李威又道:“还有一事,王府也是今早才得知的,王爷命小人也告诉君侯一声。景灵宫娘娘昨天夜里小产了。”
大块大块的阳光落在院落中的青石砖上,泛起不平的光。沟壑愈深,苍苔愈冷。我微微眩晕,一时想不来这“景灵宫娘娘”究竟是谁。李威忙又道:“便是曹娘娘。”
我一怔,心头莫名一痛:“曹氏不是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李威道:“女医说,虽然饮食无缺,但心情郁郁,致使胎死腹中。听说是个男胎,王爷听了,很是可惜。”
孽子不能出世,论理我当高兴才是。我抚一抚胸口,想要摸清楚那一阵莫名其妙的痛楚是从何处而来。那孩子是柔桑对母亲的顺从,也是柔桑对宿命的反抗,是朱云罪恶的血脉,也是朱云倔强的留存,是熙平遗下的母爱,也是熙平垂死的挣扎。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在母腹之中,我所有关于如何面对这孩子的设想,都落了空。孩子没有了,我对柔桑的恨意仿佛也掏空了大半。我叹道:“知道了。”
李威呆站了片刻,见我无话,只得躬身告退。
银杏目送小钱与李威走出院子,忍不住微笑道:“奴婢看他眼巴巴地看着姑娘,姑娘就是不肯关心一下信王。七尺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