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相对猜测道:“这会儿还背着琴在街上走,定是才从睿王府出来。等闲人家,谁能请得动他上门弹琴?姑娘说,是不是?”
不错。睿王的继妃邢茜倩正是昱贵太妃邢茜仪的亲妹妹。邢茜仪因弑君被软禁,邢家都遭了难。睿王妃虽暂未受到牵连,想来也是寝食难安了。睿王府之所以无事,是因为西北有睿王的同母弟、昌王高思谊掌六州军事,统领数万戍军,皇太后和信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太后是熙平大长公主的独女,信王与大长公主府往来甚密。出身大长公主府的新平郡侯被华阳长公主刺伤,定是一出苦肉计。若睿王这样想,师广日又怎能不深恨于我?
我忍不住叹道:“不想在睿王与昌王的眼中,我竟成了同谋。”
银杏与绿萼相视一眼,俱道:“什么同谋?”
我微一冷笑:“什么同谋?自然是弑君的同谋了。”
绿萼吓了一跳,瞠目不知所对。银杏却隐有所感,掀起车帘向后张望。师广日早已不见,雪后的青石街道上,车轮滚起灰黑的泥浆。两旁屋中的热气,泛起青灰的岚,笔直的街道犹如望不到头的隧洞,药旗酒幡随风飘摇,似鬼臂招摆。
银杏道:“师广日不见了。”
我心下怃然:“将来要不见的,又何止是他?”
第十八章 心不能忘
第二日清早,我入宫向皇太后请安。因皇太后还在谨身殿早朝,于是先往济宁宫看望玉枢。转过延秀宫,东二街绵延向北。头顶的一线天自深青转成橘色,半截朱壁迎着朝阳,血一样红。
银杏笑道:“如今皇太后也要上朝了,姑娘竟是来早了。”
我颔首道:“女主称制,自然日理万机。”
银杏道:“其实朝政都把持在苏大人和信王的手中,皇太后哪里会日理万机?想来不过上朝做个勤政的样子,摆个花架子而已。”
北风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暗昧,心头甚是清朗。“架子固然是架子,却不是花架子。幼帝登基,母后临朝,帝傅秉政,百官拥戴。自幼最要好的表哥,牢牢掌控着禁军。陆家和邢家都倒了,濮阳郡王再无即位的可能。可谓万无一失。”
银杏道:“这天下竟是她的了。”
我唇角微扬:“窃了天下又偷了人,总归要辛苦些的。花架子也不是这么容易摆正的。”银杏听了,掩口而笑。
说话间已到了济宁宫的侧门。怡和殿前的空阶上,散乱抛着好些家具箱盒。开着门,敞着盖,似张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