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延秀宫,但见廊下摆了小小一桌菜肴,桌上摆着一只青白釉粘花执壶。卷叶交错,腾起虚浮的月光,教人眼花。高曜淡墨色的背影似一抹凝辉,清澈而慵懒。他握着一只白瓷酒杯,似乎在发呆。小简示意我一人上前,又摆一摆手,于是环侍在高曜身边的人都悄悄退了下去。
紫墨色的纱衣缓缓拂过玉阶,似流水淌过这五年亦真亦幻的时光。我上前行了一礼:“微臣朱玉机参见陛下。”
高曜在另一只白瓷杯中亲自斟酒,又将酒杯推到我面前,淡淡笑道:“平身,赐座。”于是我告了罪,在他对面落座。
虽然长久不曾单独交谈,今夜相对,依稀还有几分年少时的亲切。隔数尺相看,这才发觉他的唇上已有淡淡的须。唇边笑意似夜色沉寂,透着几分疲惫。
我笑道:“不知陛下唤微臣来,有何见教?”
高曜举杯道:“唤你来叙旧罢了。且久别经年,正该尽情饮几杯才是。”
周遭宫人忙着撤下宴席。月辉透过雪白的裙裾,似昙花无声绽放。五年的时光,像一条越来越宽的河,消磨着到达彼岸的勇气。一切都如此虚冷,唯有手中的酒是热的。
与高曜默默饮过三杯,竟不知该说什么。待宫人都退尽了,高曜这才叹道:“才这么几年,朕与你便生疏了。”
我欠身道:“微臣离京数年,礼数都荒疏了。还请陛下恕罪。”
高曜微笑道:“无妨。朕当你亦师亦友,今日只作久别重逢,不必理会君臣礼数。”
我恭敬道:“多谢陛下。”高曜虽只弱冠,神色间已有为君的疲态。凝视片刻,不禁慨然,“当年微臣离京之时,陛下刚刚即位,还没有大婚。不想久别重逢,皇长子都满月了。”
高曜笑道:“旧年芸儿有孕,忽然得知朕就要做父皇,也甚是不惯。可是一想,朕最年长的皇妹华阳都已到了待嫁的年纪。”
“微臣恭贺陛下,江山后继有人。”
“得知此事,最高兴的是皇祖母。她老人家重病之下,还亲自唤贞妃去济慈宫,叮嘱良多。又说待孩儿出生,不论男女,皇祖母都要亲自赐名。言犹在耳,不过数月,她老人家便已仙逝。”说着微微叹息,“父皇去了,周贵妃去了,含光剑也去了。朕知道,皇祖母是累了。”
因刘钜剑术高超,又是周渊的弟子,我便将含光剑赠给他。太皇太后听闻宝剑配侠士,也甚是欣慰。“刘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