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熬出头了,还记得有这么一处旧居,玉机果然是不忘本。”
我欠身道:“玉机不敢忘记殿下昔日的教导提携之恩。”
熙平叹道:“那一年你辞官回了寿光,孤还以为你再回不来了,不想你还能回宫,更是封侯开府。真真是没有想到。”
我笑道:“陛下开恩,念在玉机过去曾伴读左右,故此封侯。”
熙平道:“圣上果然是念旧的,听说连刘离离都封了修平君。”
我笑道:“刘大人曾跟随陛下为慎妃守陵,吃了不少苦。这份功劳,远胜玉机。”
熙平一脸胜者的平静从容、既往不咎:“是皇恩浩荡也好,是欲擒故纵也罢,都是玉机的能为。孤毕竟是老了,许多事情上已力不从心。”
当日在父亲的墓前,她指责我擅自辞官,恨不得我留在宫中做她的耳目一直到死。她的确是老了,似乎不记得当年悫惠皇太子的死全是天意,不记得韩复、父亲、奚桧、小钱和芳馨历经酷刑而不置一词是何等侥幸,更不记得高思谚忧劳国事、英年早逝,诸子之中唯有高曜立有功勋,才能立为太子。
“虽天道有盛衰,亦人事之工拙也”'13',她只骄傲于她的“人事”,全然不在意还有“天道”的成全。年轻的熙平,面对生死莫测的前程,想来也曾诚心祷告,如今只余执傲刚愎。她的确是老了。
我微微冷笑:“欲擒故纵?玉机没有这样的手段。”
熙平笑道:“当初都是孤太心急了,玉机可别往心里去。”
我忙道:“玉机不敢。”
熙平这才将我上下打量一遍,感慨道:“十多年了,玉机长大了,更见貌美,孤却又老又病了。”
我垂眸一笑,抚着额顶藏在深处的几丝白发,淡淡道:“谁都有这样一日,玉机身患恶疾,素日又用心太过,自然也不能避免又老又病的一日。”
熙平一怔,随即不悦:“这是孤的不是,好端端的说什么又老又病。谁能一辈子青春貌美,不说也罢。”
我淡然一笑:“殿下难道不曾听过?‘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长,故曰:太盛难守也。’'14'”
熙平眉心微蹙:“这是何意?”
我幽幽一叹,一丝冷冽之气自心底流入唇齿之间:“今日容貌虽盛,来日必败。且以容貌盛,必以容貌败。以用心盛,必以用心败。待到玉机又老又病时,不知身边还剩有谁呢?”
熙平这才觉悟,叹息道:“你如今已经封侯。女子封侯,千年难见,这还不够富贵显赫么?这么多年,何苦还放不下?”
我叹道:“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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