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叹道:“从前我以为姐姐不肯嫁,是不想在得宠失宠中消磨一生。现下才知道,事实远非如此。姐姐一心所求,是助弘阳郡王登位。为了这个目标,哪怕面对再深的恩宠和爱意,姐姐也可以一笑了之。心无旁骛,才能得偿所愿。‘笃志而体,君子也’'220'。”
这样听起来,我像是一个不凡的人:“妹妹过誉,其实并非如此。”
颖妃道:“那是为什么?”
我笑道:“不为什么。不肯嫁就是不肯嫁,死也不嫁。和妹妹一样,都是执念罢了。”
颖妃一笑,半信半疑:“理他什么执念?我只恭喜姐姐,终于得偿所愿了。”
我忙虚掩她的唇:“并没有,妹妹不可乱说。”
颖妃轻轻拨开我的指尖,微微冷笑:“弘阳郡王是最年长的皇子,又有大功。为何到现在都不封官进爵?不是显而易见么?表面上是效仿汉明帝——‘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乎’?实际上,不过是虚太子之位以待之罢了。”
我苦笑:“让你不要胡说,越发口无遮拦了。”
颖妃白了我一眼,不屑我的伪善:“我并非胡猜。当年天子气一事,满城风雨。我记得当时弘阳郡王就在西北,回京之后颇冷淡了一段时日。其中因由,耐人寻味。姐姐是弘阳郡王的侍读,辞官年余又回御书房‘职典枢机’,这分明是默认了嘛。姐姐说,是不是?”
她这副不阴不阳的神情恨得我牙痒,我倒真想给她来一个“默认”,然而终究不由自主地说道:“若论专心一意,妹妹也算‘心无旁骛,笃志而体’了。都还未见分晓呢,将来的事情,谁能断定?妹妹说,是不是?”
因堆积的事务太多,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整日都在定乾宫看奏报、读奏报、写奏报。常有大臣来议事,初时我还去屏风后回避,次数多了皇帝也懒得再让我走开。有时他听两句便走了神,回头还需要我提醒他。如此到了三月,才把去年九月以来积下的奏疏处置完毕。
三月初六既是我的生辰,又是休沐之日。我原本要出宫回家,但一来实在太过疲累,二来怕见母亲,于是在漱玉斋里懒得起身。
黑甜一觉醒来,已是辰末巳初,内阜院的例赏和各宫的赏赐早已堆满了西厢。我一面饮茶一面看绿萼展示,都是平常的吃用之物和珍宝首饰。定乾宫赏赐的是一对犀角杯,虽然珍贵,却并无惊喜。窗外春深似海,落英成阵。风起如水,一两片樱花像雨点扑在窗纸上,落下一线暗影,如随手一捺,漫不经心。忽然想起十六岁生辰那一日,皇帝送过来的六件火器。多年后仔细体味那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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