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一顶简陋的轿子迎面而来,轿子稳稳当当地落下,却是弯腰钻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四旬上下,精神奕奕,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洗得浆白的儒衫,只是他的鼻上却恰好长着一个小瘤,这小瘤子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生在鼻尖上,恰好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让人见了,不由地生出滑稽之感,就像是即将登台的小丑似的。
柳乘风忍不住好奇地瞥眼过去,只看到这老儒生的滑稽样子,便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想:“这人也是倒霉,一个寻常的痘子,哪里不生,偏偏生在鼻尖上。”
这老儒生从轿中出来,听到柳乘风发出笑声,板着的脸就更加难看了,一双眼眸狠狠地盯了柳乘风一眼,低声对轿夫道:“哪里来的校尉?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立即打发走。”
那轿夫听了,便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呵斥一声:“快快让开,不要挡了我家老爷的道。”
其实柳乘风并不是刻意嘲笑这老儒生,只是一时忍不住罢了,眼看那老儒生生气了,心里也带有几分歉疚。可是偏偏一个轿夫过来呼来喝去,惹得柳乘风满肚子的火气,今儿一早上本就受尽了别人的白眼,这时候连个轿夫都敢对校尉呼来喝去,这还了得?
柳乘风便道:“我站在这里,与你们何干?你们若是要过去,绕路就是。”
那轿夫火了,可是看到柳乘风抱着锦春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转身小跑回到老儒生那边,低声与这老儒生耳语几句,老儒生冷哼一声,斥了一句没用的东西,随即冷着脸亲自过来交涉,道:“你是哪个卫所的?这里是国学重地,岂容你胡闹?”
柳乘风不禁笑了起来,道:“这是国学重地,你来得,我为何来不得?你能坐轿子进去,难道我不能倚在这里歇一歇?”
老儒生想必不大善于言辞,和在街口里摆字摊而牙尖嘴利的柳乘风比起来哪里是对手?这老儒生辩不过,便气得双肩微微颤抖,鼻尖上的肉瘤一下子充了血,霎时鲜红起来,再配上他那凶巴巴的样子,就更显滑稽了几分。
“我我是圣人门下,受的是圣人的教诲,这国子监我当然来得!”老儒生怒气冲冲地道。
柳乘风心里更觉得不悦,跟圣人沾了边就了不起吗?
柳乘风含笑道:“我从前也是圣人门下,也受过圣人的教诲,只是近来发觉天大地下皇帝老子才是最大,如今已经不跟圣人他老人家吃饭了,改做了天子亲军,跟着当今皇上下头跑腿,怎么?天子亲军都不能在这儿闲站,圣人门下的就可以在这里颐指气使吗?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是圣人大,还是皇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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