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

于是他愈发觉得对方可笑了，他又笑了起来，细细的声音像是银铃一样在山涧里回荡，“那你认为我会是山鬼吗？”

“你是山妖。”对方一本正经的说道。

“错了，”他心情大好，“我是人，山中人。”

大抵是在山里住得太久，本家的人全都是一板一眼，于是忽而遇见了这么个人，心里便觉得新鲜了，这种新鲜感让他忍不住想要一直保持下去。

“你明年还来吗？”他问道，抿着唇低垂了眼，不想让对方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来我就来。”听见对方这样回答，他心里不由就是一阵欣喜。

“还是来洗山茶花？”

“对。”

于是就这样每年这个时候，他就偷偷的带着紧张与欣喜和那个少年在溪泉边私会，直到又一年，他终于要成年了就快可以一个人下山的时候，他的母亲让他看了一样东西。

本家的宅子本来就建得幽深迂回，像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似乎黑暗里都藏着张牙舞爪的妖兽。

在他将要成年的前一天，他的母亲牵着他穿过长长的回廊，停在了一个供奉着两头凶兽的神龛前。

“这就是你成年礼时要接受的东西。”他听见母亲一如既往的清冷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只是说与他毫无关系的事物一样。

他看着神龛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害怕，那两只兽的眼睛仿佛活得一样，就像能看进他的心里，尖利的牙齿和爪子轻易就能撕裂他的身体。

他甚至能听见它们的嘲笑声，近在耳轮，它们说【你以为他是不同的吗？愚蠢的人类，被欺骗了还不知道。。。。。。】

他想要反驳，但是看见它们的眼睛他还是害怕地低下了头，轻轻拉扯自己母亲的衣袖，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冰冷的女子这才显出一点母亲的温柔来，抚摸了下他的头顶。

“不用怕，这是我们这一族的每一个人都会有的经历，等到你习惯以后就会发现，比起自以为是又自私自利的人类，它们会是最好的同伴。”

这天夜里，他踏着小石板路快速的跑过山林，草间的萤火都被他远远的抛在身后，只有脚下鞋子踩在石板上发出的哒哒声，在空寂的山林里回荡开来，显得分外寂寞。

然后在他们相遇的那个小溪边，他看见那个对方经年不变的温和面容。

弥生拿着一枝红艳艳的山茶花，听见了他因为跑了那么长的路而急促的喘息，不由愕然回过头来，看见他发丝衣襟都乱了，不由挑起眉毛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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