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自己并未出门迎驾,他也毫无怪罪之意。从前每每对他跪拜时,他总会亲手搀扶起她,不让她跪疼了膝盖。
眼眶忽的一涩,近在眼前的团龙补子,上用金银彩线,缂丝织法,挑经显纬。那团龙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圆眼怒睁,只诚服于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这男子面容清俊,眉飞入鬓,眸似星辰,洞穿世间万物,却将不能言明的痛楚,隐于那泓深潭之下。
良久,她才轻声说道:“琴弦断,似是不祥之兆呢。”
她语音悲凉,睿琛的心忽然一沉,牵了她的手强笑道:“是这琴弦不结实,明儿我再送你一把好琴来。”
清浅一笑,道:“是我多想了。”
睿琛和她坐到炕上,说:“你总是心思重。”默默半晌,缓缓道:“朕要为太后守孝三年,以后就不能常来后宫了。你要……好自为之。”
清浅垂眸应道:“是,皇上珍重。”
睿琛心口像是堵了个铅块,她终究对自己无情……对自己无情……算准了他会来,只要他来了,明日后宫诸人皆知,便会以为她尚有恩宠,不再过分为难她。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叫他珍重……原来珍重这话这会儿听着,却是就此诀别。
他起身欲走,脚步竟有些虚浮,地上铺着波斯进贡的长绒毡毯,织成七彩祥云,踏在上面,仿佛踩在云端,绵软无力。
回到乾清宫,睿琛一言不发,沐浴更衣后,穿着明黄绒衣坐在镜前,张保手脚麻利的帮他绞干头发,不敢有分毫怠慢。他悠悠想起,从前也有一个人帮自己梳头,手指纤细灵活,虽有些生疏,但她就在自己身后,那淡淡的馨香便钻入自己鼻中。后来许多个夜晚,他就沉溺在她的馨香里,他以为她懂得,也许,她是懂得,却像细沙沉入大海,连一丝涟漪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心思已经够沉,不想她比自己更甚。
静谧的室内忽然响起“兹兹”的声响,睿琛蹙眉望去,却是一只飞蛾不知从哪里来,竟扑进了宫灯里。张保忙道:“奴婢真是该死,竟叫这东西飞过来,奴婢这就……”睿琛却已抬手,让他先别动。
张保不明所以,睿琛却只瞧着那只飞蛾在宫灯里胡乱扑棱着,到最后竟被烧死在平静的火焰之下。那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