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是泰国人,阿成的童年在外婆家度过,两日吃不到虾汤鸭粥他就难过,踢着足球把花园碎得狼籍,外婆没办法,专门找来档口师傅学习,也不知烧穿烧裂了多少瓦锅,才复制得如出一辙。
那档口老板很多年前脑梗过世,天底下留有这门独特手艺的唯剩他外婆。
2014年,焚尸炉的猛火灼化了外婆,也亡绝了这最后的滋味。
阿成好吃。
舌头对鲜麻之味有执念,吃炒粿条要大勺大勺揩辣酱,不鲜,就加虾酱。吃猪肠粉时活像头驴,温厚闷热的长舌一卷,一寸肠粉就骨碌碌下肚。
辛入肺。
咸入肾。
米和的父亲,米卓正一手拎罗汉果龙眼水,一手举着半焦的乌达鱼。
趿着拖鞋,在84档口等蚝煎。
蚝煎生意火爆,长队如龙。
牡蛎牡蛎,是“太真乳”,也是“西施舌”,柔柔嫩嫩,滑蛋一裹,像是心尖儿肉,又软又娇。
他头发花白,身形儒雅,打包完蚝煎就落座在品食区。
看到了阿成,忙抬臂挥手,慈眉善目地笑着。
阿成冲着他指了指其中一个摊位,示意自己先买吃的。
米卓比了个手势,便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蚝煎。
阿成刚要拾起他那半生不熟的泰文点美禄铁板烧时。
老莫的电话打来。
他连忙接听,一个瘦猴男人横穿铁板烧队伍,重撞在阿成的臂膀上。
阿成下意识侧头看,男人也正回眸,阴瘆瘆瞟他。
老莫的声音很蔫,她坐在护士站,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