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挂上,她爸安静躺着,还是烫的,好在已经没了抽搐的症状,听李叔描述,刚才的情况很凶险,突然高热,还伴随很强烈的抽搐,她爸牙关紧咬,口腔中发出含混不清的类似嘶吼的声音,李叔照顾他很多年了,也没见过这种情形,吓坏了。
许愿也没见过她爸有这样反常的时候,习惯了他总是安安静静,突然动静那么大,很令人忧心忡忡。
她看一眼窗外湿答答的天色,对即将到来的寒冷冬天,心生畏惧。
前两天才来看过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李叔是多年的老看护了,平时尽心尽力,许愿也不好开口责备,只能委婉提醒:“李叔,以后尽量少开窗吧,我爸吹不得风,可能受凉了。”
她直到李叔闲时会抽几根烟,这也是人之常情,每周六天日夜照顾不能说话的植物病人,情绪上难免烦闷,抽烟这种小爱好无可厚非。
当然他抽时会避开他爸,大多去外面抽,偶尔许愿见他开窗,倚着窗快速抽完一根。
通常这种事,只要她爸身体没问题,许愿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私心里,她也希望他能呼吸到外面流通清新的空气,而不是整天呼吸着医院里压抑的空气。
但现在她爸高烧不退,她就不得不提醒。
好端端的照顾的病人突然生病,李叔心里有愧,喏喏应“好”,就准备出去打了凉水,再给她爸擦身降温。
许愿余光一扫地面,面色沉了沉。
地上就有根现成的烟蒂。
李叔瞧出她脸色不好,忙撇清:“这不是我抽的,是下午来探视你爸爸的人留下的。”
下午有人来探视过爸爸?
许愿不禁诧异,这一两年,探视她爸的亲友越发稀少了,一年到头加起来也就那几张熟面孔,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许昱峰”这个名字确确实实正在被人们淡忘,就连以前每年稳定来探望的杂志领导同事,随着这几年杂志行业的凋零,都四散到其他城市,很少再露面了。
她盯着那根被吸得只剩烟头的烟蒂,心里被刺了一下似的不舒服。
什么人探望了不送礼品不说,还在一个呼吸道虚弱的植物人身边吞云吐雾?
是仇人还差不多。
她心念一动,问李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跟我描述一下。”
李叔描述了一通那人的外形外貌,和许愿猜想的那个人逐渐对上,她神色阴沉,放在床单上的手攥成拳。
是傅正东。
他当然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是借着探望的名义,来探她爸有没有苏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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