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醒目。父亲的辞世,不仅带给他悲伤,更让他猛醒。父亲这一死,意味着他在死神面前少了一道最重要的屏障,或早或晚,他也将像父亲那样死去,埋于地底,永远地失去呼吸。既然死亡不可逃避,那活着的意义和动力又在哪里?
刘縯追悼着父亲的一生,在他看来,那是乏善可陈的一生,做了一辈子县令,既无功绩,也无名声,虽然衣食不愁,却终究只是在麻木而庸碌地混着日子,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了,眼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了。更可怕的是,他的未来很可能就和他父亲一样。
一念及此,刘縯悚然而不甘。他不愿意重复父亲的命运,不愿意像父亲那样,满足于做一个县令,生前在小水坑里扑腾,动静不大,死后在小土坑里长眠,动静全无。在他看来,这样的一生,岂止可悲,简直就是可耻!既然整个宇宙都是一顿免费的午餐①,不,更准确地说,是一顿免费的自助餐,那么一旦降临人世,就意味着你已经拥有了一张入场的餐券。而自助餐的意义就在于,重要的不仅是管饱,而且一定要比别人拿得更多,占有更多,吃不吃得下另说,总之,一定要值回票价。遥想当年,他的祖先汉高祖刘邦,斩蛇而起,破强秦,诛项羽,一统四海,君临九州,溥天之下,莫非我土,率土之滨,莫非我臣,那是何等的气概,怎样的风流?从吃自助餐到吃霸王餐,大丈夫固当如是哉!
刘縯正狂想着,一个小身影跟了上来,举手牵住刘縯的衣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着他走。那是他最小的弟弟刘秀,只有九岁,稚气的脸庞上,既有未干的泪痕,又有莫名的恐惧。刘縯拍拍刘秀的头,勉强笑道:“别怕,还有我在。”刘秀点点头:“我不怕。”顿了顿,仰首对刘縯道:“你也别怕。”刘縯心中一阵温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兄弟两人牵手走着,远远看去,一短一长,恰好构成一个互相支撑的人字形状。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有雨丝扬起。母亲在后面唤着刘秀:“上车来。”刘秀听话地爬上马车,靠在母亲的怀里。透过车窗,阿父的新坟犹然在望,而在刘秀的眼神之中,却分明多了一分和他年龄不符的忧伤。他仿佛已经知道,在这个细雨的黄昏,他的童年永远地结束了。
【No。2 呼啸山庄】
葬礼过后,年幼的刘秀便跟随官居萧县令的叔父刘良,来到沛国萧县,由刘良抚养,并进入小学读书。又五年之后,到了公元八年,忽然便有王莽篡位的消息传来——这一年,王莽对西汉王朝实施了安乐死,自己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新”,是为新朝。
初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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