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窥伺帝踪,妄测帝心,你一个乌戎人——不怕?”
一刹那,宝琢的心情像一碗水泼进了油锅里,炸开了!
给他读了那么久的书,她发烧时他照顾,她扭了脚他肯背,以为总有一段革命感情。谁知对于帝王来说,待你再好,他真正看在眼里的,永远是政治立场。你在他眼里连个寻常人都算不上,而是贴了标签的乌戎人!
怪不得草原的那段经历他忘了。原主心心念念,未必就是人家想记得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回她使劲抽回了手,撑着地要站起来,语气还有些恨恨,“就是想关心你,不领情就算了……”她倒直白。
谁知才起身,站都还没站稳,突然腰间一股力道袭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就被压在了床榻上!
失重感让她心脏跳快了几拍。
“朕也不过是问了你一个问题——”他脸庞靠近,气息与她相萦,“脾气就这么大?”
她躲了一下,声音里七分气恼三分使性儿,把反话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一个乌戎人,怕死了,要赶紧逃。”
宗政低声笑起来。
还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笑,最开怀的时候,也不过是勾勾嘴角。他笑时的声线格外醇和,平时是冷冽的,像冬日树梢结得那一层薄霜,这会儿,就是午夜的黑咖啡,苦苦的,却醇味无限。
她天马行空的想着。
他见她在这个时刻晃神儿,虽觉得有趣,却不再笑了。他侧身把人抱到怀里来,许是惊梦醒来,格外有倾诉的欲望。
“朕做太子的时候就落下这个毛病了,常常睡不着,即使睡着了,多半也要被噩梦惊醒。”
宝琢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虽然被“乌戎人”三个字狠戳了一下,耿耿于怀,但他这会儿他肯说了,她还能安心去听。
这样听着,又自然为他发愁。
“那……”
“太医署的人都看过,好上一时,终究治不了根本。”他知道她要问的话。
都说自古能成为伟人的人精力特别充沛,别人要睡足八小时,他们可能两三个小时就足够了。但即便如此,这两三个小时都没能睡好的时候,人该有多难熬?
她去摸他的眼眶,轻声嘟哝,“可你都没有黑眼圈。”
“天生如此。”他淡然应道。
宝琢不小心手一重。你还不如说自己天生丽质,要脸吗?
这个姿势不便聊天,她从他怀里翻出来,很自然地趴卧在他手臂上,凑近小声地和他说话。“那,你特意寻我来天天念书,就是为了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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