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承有些摸不清对方意思,拱手道谢,依言坐下。心里只在寻思,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言秉笔。
“顾先生一向可好?说起来咱家与顾先生也算是旧相识了,只是看您的样子,大约是不记得我了。”
顾承微微怔忡,看着对方,诚挚抱憾,“顾某眼拙,还请大人提点示下。”
“您太客气了。”言秉笔笑得很是洒脱,“故人重逢,是我唐突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您不记得也属正常。不如我提个醒儿,顾先生只往七年前的殿试上头去想。”
七年前,顾承不过虚岁十七。
金殿应试,说不紧张自是不可能。正是笔走龙蛇之时,旁边伺候笔墨的小内侍却比他还紧张,一不留神袖子浸入砚台,带出几滴墨汁,溅在已写就一多半文章的玉版宣上头。
这是御试,历来卷面整洁字迹工整是第一要务,否则就是有不敬主君之嫌。小内侍吓得浑身发抖,面色凄惶,模样比顾承这个事主本人还要惨淡三分。
好在左右应试举子没人留意,顾承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内侍,心里一阵不落忍。对方绝非故意,何况谁敢在这种场合下拿自己的性命前途玩笑儿戏?想了想,还是抬眼冲着对方友善的笑笑,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然后假装看不见那一点污迹,继续埋头写完他的文章。
至于那污秽的卷面有没有对他的名次起实质影响,顾承不得而知。反正他对仕途从来没有抱太大希冀,时过境迁,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出了他的记忆。
现如今回忆起来,倒是历历在目。他抬眼,正视言秉笔,对方的眉目依稀还有当年青涩的痕迹。
相对一笑,言秉笔道,“看来顾先生记起来了,当日咱家不小心犯下的错,对顾先生还是造成了影响。这也是事过之后,咱家在御前服侍时,无意间听万岁爷和礼部几位大人说起才知道的。原来先生的文章切中时弊,议论驰骋,茹古涵今——这是当日万岁爷原话。只可惜,为了卷面那一点瑕疵,终究还是被判定为有失恭敬严谨之心。先生后来屈居人下,也正是因我失职怯懦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