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两个分手以后,王大石重新拾回了食蒜之癖。
分手两年来,张小翠时常会想起他,想起这个以搬砖为业的“过儿”。那时候,王大石没多少谈资,总说老家的鬼故事,吓得她一愣一愣的。去电影院,他专买冷门的恐怖片票,张小翠自然免不了钻到他怀里。就这样,他们一起给我国的惊悚片事业做了不少贡献。后来,王大石虽然不在身边,她却彻底上瘾了,晚上从理发店下班,常跑去影城看夜场恐怖片。
时光,像不断被剪落的头发,细细碎碎地掉了一地。眼看就要二十五岁了,在农村老家,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已做了妈妈,有的都生了二胎。而这座偌大的城市,虽然总是彻夜明亮,却让她看不清楚未来。
不如,回家吧。
一个月前,妈妈打来了电话,说是为女儿找了个对象,镇政府的公务员,年龄相当,家里条件不错。她都三年没回家过年了,因为爸爸早死,妈妈改嫁,后爸总是打她,逼得她十六岁就出来打工。这些年,她的春节都是在理发店里过的,老板给她发了三倍工资。她买了许多焰火,半夜一个人去河边放,看到烟花绽开在半空,心里就会浮出那
颗“大石头”。
这年夏天,后爸又跟一个中年女人跑了,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张小翠决定回家过羊年春节。想着想着,又过一天。列车穿行了整个中国的北方。披星戴月,风雪连天。跨过结冰的黄河,穿越潼关的峡谷,轧着关中平原的黄土地,惊醒乾陵里的武媚娘和她的小鲜肉们。
二月十六日,子夜时分,列车突然停下。
王小石擦了擦车窗玻璃,发现铁轨两边全是厚厚的雪。列车长广播,前方大雪封山,必须等待救援人员清理完积雪才能前进。
车厢里骂声一片,都是归心似箭,又在火车上憋了一天两夜。列车滞留在野外,距离除夕夜,只剩最后两天了。
再等一宿,到了早上,依然没有开动迹象。张小翠吃了盒杯面,又问王小石:“喂,你这些兄弟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