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沉的吼声,晾衣架似的管理员老头,仿佛从大门口瞬间飘移而来。“可以拍照片,但不能碰。”——老头的气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听起来古怪。
这个旅行团都是三十岁以下的,没有五六十岁的大妈,也没人认识阿诗玛,更无人上来合影。
蜡像馆还有个题词壁,整整一面墙,供游客涂鸦题字,为了避免在蜡像脸上和胸上刻字,比如“某某到此一游”“情比金坚”等等。题词壁五花八门,有人抄了首宋江在浔阳楼上的诗:“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能宽容这样的反诗,老头管理员也不容易了,假如他明白这意思的话。
最后,游客们向导游投诉——什么垃圾蜡像馆,简直是殡仪馆!质问导游拿了多少回扣,要求退还一百元门票钱。导游当然不肯,一路扯皮回了酒店。人们回头看“杜莎姑娘蜡像馆”——荒无人烟的公路边,只剩管理员老头挥手告别,莫名一股恐怖片气氛。
当晚,所有游客躺在酒店床上,梦到了蜡像馆,还梦到了紫霞仙子。有人从她手里抽出一把宝剑,看起来惨遭毁容的她,淡然回答:“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此时此刻,杜莎姑娘蜡像馆里,一楼的第二展厅,两盏昏暗的灯。紫霞仙子手握紫青宝剑,凝视穿着书生服饰、仿佛唱戏归来的至尊宝。
一只手,布满皱纹,骨节粗大,树干般的右手,将宝剑抽出剑鞘。另一只手用干抹布擦净宝剑。这是一把开过刃的剑,十步杀一人的利器。宝剑塞回剑鞘,手又拿起一把鸡毛掸子,拂去紫霞仙子身上灰尘。她那干枯的头发,也被某种药水喷了一遍,重现光泽——这蓬假发本来就是活人头发做的。
深夜,这双手,属于蜡像馆的管理员老头。
六点钟闭馆,通常满地狼藉,到处是垃圾、痰迹、小孩的大小便。每天要接待两到三个旅行团,有一百多号人的老年团,也有七八个人的老外团。周末有散客,多是城里的中学生。男生把蜡像馆当作泡妞圣地,借用丑逼蜡像吓唬女孩,颇易得手,搂搂抱抱亲嘴,带去城郊开钟点房。
蜡像很容易结蜘蛛网,至于被游客破坏的,他会简单地修修补补。范冰冰扮演的武媚娘,那个著名的胸啊,早被人摸黑了。每隔一个礼拜,就要给武媚娘宽衣解带,把抹胸干干净净地洗一遍。可怜的是,武媚良的胸每天都会变小,但只要涂上一层装修用的胶,立马恢复成骄傲向d罩杯。
接近子夜,老头才忙完。
他不回家,每月工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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