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我不禁一震:“且慢,这真是我从贺卡中寄给你的曲子吗?”同学肯定地点点头。“天哪,这正是我寻觅了20年的曲子啊!”同学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们分享着那一份久违的惊喜。西贝柳斯,西贝柳斯,这位芬兰作曲家,竟那样悄悄地来到我身边,又那样悄悄地与我失之交臂,而那时我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作曲家,今天当他重新走来时,会带给我一个怎样的春天呢?我叹息着松开了录音机的暂停键。
乐曲悠扬地从云外飘来,仍然是慢起式,但这回低音的浑厚、高音的悠远给我们描绘的是苍茫的大海,蔚蓝得让人心醉,海风阵阵,水波荡漾,那是芬兰海湾的独有景致。音乐家像是在海边眺望,同无边无际的波涌浪滚相对促膝,交换着无尽的心事,宣泄着浓浓的情感,时而细语呢喃,时而雄姿英发,乐曲仍在高音区结束。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找到了阑珊处的西贝柳斯,才真正读懂了《蓝鸟》。
银杏树告诉我
《名作欣赏》
楼肇明
严寒,冰结的月光。银杏树以赤裸黝黑的躯干,杂乱却又井然有序的枝权,像一把打开的伞架在我的眼前展示宇宙的庄严和肃穆。落叶随秋风在江水里流失了。赭黄色的沙砾闪闪烁烁,蛋青色的鹅卵石傻乎乎地呆着。这江边高高低低的旷地是赶庙会农牧集散的地所。在我的孩提时代,我曾与银杏树一起目睹过热闹和寂寞。但那时候,我的生命像簇簇丛集的枝叶散发着新鲜的气息,我不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去识别诚实的买卖和大声喊叫的欺诈。我低头逡巡在九月明净的江边,搜集五彩斑斓的小石子,似乎女娲的工程永无尽期,必须由她的每一个孩子去接续。我常常从远处鄙夷地打量银杏树绿色的树冠,没有白色的欧鸟轰然来筑巢穴;我甚至没有动过念头去抚摩一下那光滑细腻如同姑娘家肌肤一样浑圆的树干。仿佛有什么可称之为无边无际的蒙昧之海,把我与这位大自然中的贞德完全隔绝了!我像一个惊叹号木然钉在江边的高坡上。
喧嚣中的孤独把青春轻易地打发走了。当我在辉煌的废墟上醒来,并在朗朗阳光和霏霏细雨中轮番拚命劳作的时候,果实累累欢笑的生命的秋天,却像这个美丽的季节一来到寒冷的北方地带就被精简、被挤瘪了,我收获的是一堆轻飘飘的漂亮的秕糠。我不愿用警戒色的笔触喊一声“人到中年”。我也不愿像庙会上兜售狗皮膏药的走方郎中充满激情和才能地歌唱——那是为了愚弄轻信的买主。在我再造生命链条的时候,我在银杏树袒露着的灵魂面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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