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妁想起来,容涣一路背着她走来,好几次跌倒爬都爬不起来,摔得头破血流,在背上的她却不曾受半分波折,甚至在睡梦中无意识的问他。
“容涣,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她看不见容涣的脸,寒风送来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会,臣会护殿下安然无恙。”
姜妁不知道一路有多远,容涣有多少次跌倒又爬起,她最后一次睁眼时,他已经无法站起身,满头满肩堆满了雪,却还是背着她,匍匐着在地上爬。
她无法想象,那个光风霁月的丞相容大人,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容涣,他忍受着满身伤痛,迎着风雪,在地上爬。
姜妁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洞,一眼便能望到头,洞口开得巧妙,正正好将风雪挡在外面,因此,只燃着篝火也不觉得冷。
这山洞,像是有过旅人在此处歇脚,除了用石头搭成的小灶,往里还堆着几堆干草,倒是可以烧做草木灰替容涣止血。
白菀还活着的时候,姜妁总爱往外跑,回来便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小伤倒还好,忍一忍便能自行痊愈,可若是伤得厉害,便没了法子。
有一回,姜妁被姜曜和姜嫣拉去做靶子,顶着频婆果站在远处不动,待他们玩个尽兴便能有酥酪吃。
五六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准头,第一箭便将姜妁射了个对穿,姜嫣和姜曜带着宫女内侍一哄而散,姜妁没吃成酥酪,还伤得不轻。
只能拖着伤回去找白菀。
冷宫的内侍是万万不可能替他们请太医的,又不允私自去药房取药,白菀无奈之下便抽了他们床榻下的茅草,烧成灰,敷在姜妁的伤处,虽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好歹能止血。
养着养着,便也好了。
姜妁取来茅草,借着篝火点燃,待烧成灰冷却后,才小心翼翼地解开容涣裹紧的伤处。
她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儿,虽然已竭力小心,但容涣的皮肉早已经和他的衣衫搅和在一起,分开时难免有些疼痛。
姜妁这个动手的都看得龇牙咧嘴,容涣却仿佛并无所觉,期间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在确定眼前人是谁后,倒头又昏了过去。
将草木灰细细敷在容涣那一指长的伤处,之前用来裹伤的布条已经不能用了,里头的血水都能拧出来。
姜妁挑了自己身上的里衬,撕下最柔软那一块,将容涣的伤处裹好。
有爬上去攀他的肩膀,姜妁记得,容涣肩胛处也挨了一刀。
嫌容涣身上的衣袍碍事,姜妁索性便将他上身扒了个干净,使出吃奶的劲,将他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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