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干摔在他脸皮上,他只有力气微微眯起双眼,肮脏的是他的皮肤,苍白的却是他的脸色,他和一个身高体壮的奴隶一起锁在一副枷中,头无力地歪向木板,整个人倒在他人背上,颈边锁枷处污迹斑斑、脏秽不堪,想是从出发扣上就没有解下来过,却仍能依稀分辨出其人下巴衔颈处有刺字,这样年轻的男子竟已是个流放的罪犯了。
他干裂的嘴唇喃喃道:“阿揽,水……”
话音才落,那黑脸大汉已舀起一瓢水淋下去,一边嬉笑道:“这里也有个神仙,可惜如今却是个贱骨头。”
那少年脚上连双鞋也不曾有,细瘦的双脚脚踝处被脚镣磨得鲜血淋漓,伤口腐烂处深可见骨,完全让人无法想象他是怎样一路走来的。
却见他身前那身高力壮之人却一身不吭站起,半湿的破布烂衫挂在身上,抓住少年的腰往上一提,少年全身的重量全都负荷在他身上,他这样高壮一人却佝偻着腰身,连枷背着那个少年站起,竟不知他要如何背负起这样的重量。
他整个腰腹收紧,蹒跚走动间透过胡人连裆裤上的破洞,可以看见腿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足下脚印深深,他只专心自己的步数,旁人的话一概不入耳,倒伏的弓背紧紧牵绷,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坚毅来。
他背着少年复又坐在溪边,手里够了个瓢,舀满水抬到脑后,稳稳地举到少年嘴边,似是做过千百遍的熟练:“阿洛,喝水。”
原本曹姽已转身离开,这个奴隶低沉缓和之声让她整个儿头皮都炸起来,像是夏日午后一道闷雷直击天灵,大虎突然牵住曹姽衣角道:“公主,是吴兴沈氏……”
少年颈边刺青不是别的,正是大逆罪人吴兴沈氏的标记。
这个曾是江左强力武宗的豪门大族,就连义兴周氏都要退让三分的豪强,只因家主沈墨拒不承认东魏女帝的身份,以“牝鸡司晨”之说举义旗,丧生乱军之中,余下三族,尽被诛灭。其余族人,悉数流放发配边陲苦役之地。
黑脸大汉一路来就偏爱折磨这两人,不好弄死他们,却又处处为难,然每次都被这高壮奴隶弄得颜面无存。而同枷的少年却不堪千里流刑,始终半死不活,更是无力予他丝毫反应。
同行的兵士爆发出轰然大笑:“我说王老二,这两个可是情深意重,一副枷两颗心肝,分都分不开哟。听说前朝的皇帝老儿、贵人郎君都兴和男人玩乐,家里的老婆姬妾都撩在一旁不管不顾,都干得不出水啦!”
少年嘴唇动了动,像是“呸”了一声。
这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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