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了这间病房。他六岁的时候,父亲沈叙只拎着一皮箱的相机和书籍离开了沈宅,和光鲜显赫的沈家脱离了关系。幼小的他只是站在沈宅大院里的合欢树下,默默地看着父亲一步步远去。最后在他的印象里只剩下了父亲脖子上那条黑白灰三色格子的羊毛围巾在北风中猎猎飞舞的样子。习字、读书、做人,这些本属于父亲的职责通通都是由爷爷沈国锋代劳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沈陆嘉朝赶来会诊的江道真教授快步迎了上去。
“江教授,我爷爷怎么样?”
江道真摸了摸挂胸前听诊器冰凉的听头,叹息道:“沈总,我和你交个底,沈老现在只能就这样将养着,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像这种慢性心力衰竭患者在临床上是一直都处于突然死亡的风险当中的,心衰患者一半死于疾病进程,还有一半死于猝死。我和郭主任商量下来,目前只能采用保守疗法,不建议植入心脏除颤复律器,只能用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β受体阻断剂和醛固酮拮抗剂控制病情恶化。”
“江教授,谢谢你百忙当中从商氏赶到军总院参加会诊,这份恩情我们沈家没齿难忘。”沈陆嘉真心实意地向江道真道谢。
“治病救人是分内事,沈总太客气了。”
送走了江道真,沈陆嘉颓然地坐在了走廊的木椅上,右手疲惫地撑着额角。鼎言是蔺川传媒业的巨头,如果是四个月前,它拿下军区文化工作站的卫星电视招标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可是如今在他和莫傅司的联手打压之下,鼎言已经不复往日辉煌,所以周允非也才急了眼,意欲借助沈家在军中的人脉,拿下招标项目。
从护士站依稀飘来赤豆元宵的香味,大概是有护士在吃宵夜。沈陆嘉这才觉得自己也是饥肠辘辘,除了在飞机上吃了一点西餐,他已经快九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她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吧?回了老宅之后就一直连轴转,都没有得隙看她有无平安到家。沈陆嘉有些自责地摸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没有一条新信息,无奈地一笑,他给伍媚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