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措辞。顺治只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一低头时露出一截光洁而优美的脖颈,极纤细,又极坚韧,柔美之下,深藏着倔强与凛然。莫名地,又想起书案上那道明黄得刺眼的懿旨,清丽的小楷,却字字生傲,铮然不屈。
“皇上乃大清之主,身系万民福祉,臣妾窃以为,只要是无损于江山,不关乎社稷,倒也可算是小节。只要皇上心里,最在意的,最紧要的,还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孟古青慢慢抬眸,眼底的复杂喟叹,叫顺治心底一惊,仿佛,那一眼,如隔千山万水,带着对世事的洞悉了然和伤感叹息,可正欲细究,看个分明,却又在下一瞬就尽数敛去,仿佛一切都是他眼花的幻觉,平静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耳畔,是她清浅一如往昔的话语,“逝者已矣,活着的,总还是要向前看的。毕竟,这世上,离开的人,总抵不过留下的多。”
只盼着来日,痛失爱妃爱子的你,还能记得这番话,还能想得起,帝王的责任,和身后的亲人,不会任性放纵自己,更不会绝望逃避在佛学之中。
“青儿,你……”顺治怔怔地盯着她的眼,他可以确定,自己不会看错,那一闪而逝的是哀伤,原来,她并不如外表这般无动于衷,这番认知,叫他整颗心都暖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小心地,仔细地,缓慢而慎重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你且安心,朕定不再负……会好好待你的,不会委屈了你。”
忽如其来的温度,叫孟古青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臣妾在这里一切安好,皇上不必挂心。”
“朕知你懂。”顺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她如惊惶的玉兔,倏地收回了手,十指绞在一起,跟越理越乱的丝线似的,叫他会心笑了,“御花园的秋菊比往年都好,等新上贡的螯蟹到了,你我持螯赏菊,倒也不错。”
“金秋赏菊,乃宫中旧例,臣妾怎敢缺席?”将双手拢进袖子里,孟古青抬起头来,抿了抿唇,勾起一抹笑来,“皇上多虑了。”
“如此,甚好。”顺治的笑容里饱含的深意,叫孟古青的心又是一颤,连忙凝神静心,将这古怪的感觉抛开。见她眼神飘忽着闪了闪,叫相处日久的顺治如何看不出她心底的慌和虚,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
离开静心斋,顺治的心境早不似来时沉郁,再回御案前批阅奏折,亦觉神清气爽,使不完的劲。
主子这般精神,乾清宫里伺候的奴才也都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干起活来也更卖力了。可再往后,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地不停歇,批完奏折看地方志,看完了又上御书房翻旧例,叫底下的奴才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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