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说实话,两样他都没坐过,要不是陆则要结婚,他也不会考虑远行。
窈窈是他妹妹的外孙吗?
周师父挂了电话,找出张镜子照了照。
他眼睛半瞎,得眯着眼认真看才能看个大概,自然不太照镜子,更不在意自己外在看起来如何。
现在他感觉自己有点邋遢,胡须有点乱,头发也略长。
周师父回房间翻找一通,找出陆则逢年过节寄给他们的衣服,他一直觉得自己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穿新衣服纯粹是浪费,旧衣服旧外套应付应付就好。可现在不行,他得穿得体面些,不能丢妹妹的脸。
周师父找出套衣服换好,下楼找了家理发店,让人给自己把头发和胡子都理一理。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说得还真不错,他这么一捯饬,看起来很精神。
把自己收拾好了,周师父带上钱和身份证,拄着杖拦了辆车去机场。
机场的服务很到位,哪怕周师父眼睛不好,在志愿者的指导下也买了票,又在志愿者的指导下走到候机室坐下。
周围有不少人在说话。
换在平时,周师父绝对不会一个人到这种人多的地方,可一直到坐在候机室里,他胸膛里那颗鼓噪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可惜他的眼睛现在看不太清人了,不能好好看看妹妹长什么样,但是,至少妹妹还活着。
他的妹妹还活着。
他这一辈子,恨父母丢下他们兄妹俩,恨那对夫妻把他妹妹孤零零扔在大树底下,他恨世道不公,恨所有一切。他最恨的就是自己当年太小,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扔下。
人生短短数十载,他一直苟且生活,既不怎么想活,也没有去死的念头,糊里糊涂就快过完一辈子。
他原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