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笑着递过手把镜请客人看,“梳的时候篦子不能贴头皮,贴得太紧头发显得稀薄。”她挑起自己的一束发做演示,“要这样,虚拢着,一点儿一点儿往回打,京里最时兴这种手法,能撑起来,就不觉得发量少了。”
客人照着试了试,又揽镜前后看,笑道:“大姑娘好手艺,我们寻常人家请不起梳头嬷儿,什么发式都靠自己琢磨。我手笨,梳不好,用油太多了,天天水里捞出来似的,床上那枕巾隔天就要洗,说出来叫人笑话。”
她敷衍两句,踅身把挑好的瓶罐梳篦包进包袱,搁在人家菜篮子里,“用完了下回再来,我的油都是自己现做,放一两年也不会坏的。”
客人点头,又打量她,一头乌沉沉的发披拂在身后,只拿绦子束了上半截,就不大明白了,这么好手艺,怎么不给自己梳呀?现在好看的发式多,自己干这行,倒打理不好自己?
“大姑娘梳个大辫子好看,梳个把把头也好看。常见你给别人梳,自己呢?梳起来不凑手么?”
她正收拾桌上东西,听了手上一顿,转过头看对面铺顶上升起的太阳,恍惚的一点笑意攀上眼角,她说:“我有自己的梳头嬷儿,他说会学好多发式,以后慢慢给我梳。”
客人不太明白,这梳头嬷儿上哪里去了,自打大姑娘在这里开铺子就没露过面。整天让东家披头散发,这样的嬷儿还留着,只能说明大姑娘耐心好了。
客 人走了,铺里一时安静下来。定宜把东西一样一样归置好,拧身在榻上坐下。太阳越升越高,屋里缭绕着淡淡的香味,只是那香不纯正,总泛着一种黏腻的劲头,分 辨不清来源。她倒是喜欢这种味道,从十二爷送她头油那天起就喜欢。还有那把犀角梳,一直随身带着,从来不敢相忘。
她想世上一定也 有很多男人都送心爱的姑娘小玩意儿吧,像流苏呀、胭脂呀、簪环什么的……所以她开了爿铺子,在书斋和古玩铺子中间儿。小小的地方,统共只有一丈见方,专卖 姑娘用的东西。有时候卖头油,有些梳不好头的女人向她请教,其实自己做回女孩儿不过半年多,糊里糊涂没有掌握什么技巧,不得已只得跟人学了,回来好再传授 她们。自己会梳,也只是替别人梳。她自己也想过,要是再见十二爷,就把发挽起来,横竖已经不算姑娘了;如果不能再见,一辈子就这样吧,没了给她梳头的人, 还有什么念想。
山西离北京其实不算远,遥遥东望,脑子里自发勾勒出一幅场景,有灯市口大街,还有后海那片宽阔的水域。她熟悉那 里,在那里挣扎求生,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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