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甘情愿。
——单薄的纸上,寥寥几字却重若泰山。
医生宣布舅父抢救无效时,得得膝盖突地一松,虚软的倚倒在病房门上。她扒着门上的窗户,透过玻璃,亲眼看着舅父被盖上了白布。
虽然医生已经在催促她离开了,但得得仍执拗的呆在门前,望着清透的晨光一分一毫的滑过舅父的遗体,最后停留在他的右手上。
那只手似乎依然鲜活,像是还在写着什么,实在不像是已故之人的手。
得得悽悽的流下泪,在父亲强行将她拖离病房的同时,她把舅父——她的前夫——遗弃在眼前的晕炫中。
“丧偶”——多么悲情的两个字,悲情到今后鲜有人会狠得下心提起她疑点重重的过去。
舅父出殡时,得得哭得囫囵不清。“爸,梅子,都是我,是我逼死舅父的。”
赵征平拉起蹲在角落的女儿,“得得,舅父的死是我一手促成的。你和梅子要恨就恨我,不许恨自己。”
“爸,和你们没关系,是我害死舅父的,我就不该要这个孩子。”
“得得,你怀着孕那,别这么哭。”梅子擦了擦嘴角的泪,低声说:“你一直问我,舅父为什么要答应这场形婚?我以前没说,但你看过他的字条后,应该能明白了吧?”
“是舅父要和我结婚的?整件事都是他的主意?”得得不敢置信的问向梅子。
“嗯。”梅子说,“舅父知道我们没人敢开这个口,所以他主动来找我和你爸商量。他说和你办假结婚的人,他最合适。不但能保住你的清白,还能自然而然的还你一个自由之身。不过,我没想过他会自杀。可当他真的走了,我才渐渐明白,从抚养我的那一刻起,他受到的伤害全源于他的善良,但他从没怪过谁。他走了,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还伤心,可如果连我都辜负他的好意,不好好活下去,那既对不起他的养育之恩,也会令他在泉下不宁。”
梅子的宽慰,并未使得得心头的罪恶感有丝毫消减,她继续窝在角落里哭个不停。
赵征平看着女儿,隐隐苦叹。
他长久以来一直教授女儿要明理,要善良,要懂得爱。可舅父的死却使他明白,那些不过是一种美丽的无形枷锁。
越是明理、善良和懂爱的人,在罪恶感面前就越难自拔。
而掌握越多知识工具的人,就越能看清自身的劣根,然后成为一个无法戒除这些劣根的囚徒,因为无人是参透了世事的佛陀。
读书真是一把双刃剑啊,一面能刺破真理,一面能刺伤自己。
料理完舅父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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