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文臣,我是武将。我从十三岁进了兵营,没有一日身边不在死人。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希望尽力去挽救每个将士或者百姓的生命,可是魏信,你可有想过这种皆大欢喜的戏码,事后会发生什么?”欧阳昱的眼中有细碎的光影在波动,他停了一会,强硬的那些曾经痛彻心扉的感受压了下去。
“魏信,当你发现,每当你一时心软,顾着眼前一个或者两个的性命的时候,一转眼,你就要为这片刻的妇人之仁赔上十条百条的性命时,你是会后悔?还是会安慰自己,我已经尽力了,那些性命就在我眼前,我岂能见死不救!魏信,这样的仁慈,若为一县之主,尚可糊涂过日;若为栋梁之臣,遭殃的是这个整个天下。”
“我当日是可以杀了方诩,姿态强硬地接管兴州。可是魏信,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开了这个先例,这天下有多少个州城,有多少个武将,他们全都有学有样,用不着梁王做什么,只需一日,这天下就全乱了。”
魏芳韶冷汗涔涔,无地自容。
欧阳昱面色平静,声音更冷静,“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这八个字说得轻巧,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起这八个的价码。文臣的仁慈,可以著书立说,万人传颂,唱得人肝肠寸断,每个人感激涕零,赚尽了眼泪、名声。可是武将,便是他做到了极致,也会有无数人诅咒痛骂,因为武将的仁慈,不是不死人,而是尽力少死几个。”
“魏信,你能懂我在说什么吗?”
魏芳韶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欧阳昱注视着他,“我眼睁睁地看着兴州得而复失,逼着方诩自取灭亡,我其实真正逼的人,是你,魏信。如今的朝廷,如同一堵在泥水中浸泡了许久的烂墙。需要一个硬骨头,一个能撑得起来的栋梁,能赌、敢赌,即使被万人唾弃仍然能挺直腰撑下去的人。可以丢弃自己的一身清贵和名声,愿意在这一趟浑水和烂泥里,支撑着大局不倒的人。可是,如果你的格局连一州之得失都罩不住,你凭什么能撑起来这天下。你真以为皇帝随口封你一个阁老,你掉几滴眼泪,写几篇文章,就能天下太平了吗?魏信,你要是还这么想,赶紧滚回去你的东宫讲经吧!等亡国的时候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还能搏个忠孝的美名,省得误了这天下,成了千古醉人!”
魏芳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欧阳昱,不知道为何,他能感受到欧阳昱那冷静到极致的眼神下面是对这个腐烂到极致的朝廷的深恶痛绝的憎恶。
魏芳韶被一股恐惧淹没,“你要反?”
你特么脖子上按的是夜壶吗?欧阳昱怒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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