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务必要在政府中斡旋、请国家重视机械制造之业。
有他这么一挑头,其余各行各业的先生们便都来了劲头,几乎个个都说唯有自己的学科才能救国,商科、医科、理科、工科……哪一个不要政府扶持?哪一个不要国家重视?
只一位先生最安静,白清嘉在家里见过他两回都没听他说过什么话,只从大哥那里听说此人名叫程故秋,是在北大教国文的。
他是最典型的文人,身材瘦高、稍显文弱,青黛色的长衫将他的气质衬得格外清透雅致,有种仙风道骨的意思,又生了一张很有书卷气的脸,眉眼开阔,一看便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那天白清平被一圈人围着说得没了脾气,索性也就放开了,转头望向那位先生,笑问:“程先生就不想论一论国文科的紧要?恰今日兴浓,倘若有需要政府扶持的地方便一并说了吧。”
这话夹杂了些许调侃的意味,那位先生听了会意一笑,仍显得清淡。
“洋务以来国文式微,的确无甚脸面再同政府讨要贴补,”他静静地说,“只是我向来以为救国之本在开民智,白先生若真要求救国之法,恐怕还应在此处多下工夫。”
这是通达的话,不管是不是专研思想的学者都晓得这个道理,而正是因为人人知晓,可辩的地方才多了起来。
“故秋所言不虚,一国之本在民,倘民智不开则无法参与政治,致中国难效欧美之制,”那位专研工程的先生说道,“可正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眼下西洋诸国之所以民智已开,是因为国家富庶安定,我国若想效仿,第一步定然也是要想法子富民——这如何能实现?自然要靠商医理工,此非舍本而逐末,实乃天理之自然也。”
在座的几位先生闻言纷纷点头。
那位程先生却以为不然,但他似乎并非雄辩之人,即便在此等论理之时也依然显得谦和宁静。
“倘今日中华未临亡国灭种之危,则我必赞同仲明所言,只是眼下家国离乱虎狼环伺,又哪里有机会徐徐图之?”他清楚地说着,“天时不待我,没有时间花费百年工夫使民富庶,只能先求果再培因,以百倍之力开民智救沦亡,待局势安定再图后计,此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番话颇令白清嘉感到触动,继而引出了她几多深思。
她当初在法兰西留学、一心只想躲开父亲的禁锢不愿回国,其中固然有渴望自由的缘故,可更深的一层却在于恐惧——她不敢回国。
为什么不敢?因为怕面对千疮百孔的故土,怕见到在华趾高气昂的洋人,怕面对愚不可及可怜可恨的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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