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欧的工作重上轨道之后,去新西兰算是他补偿给我的蜜月旅行。
后来亚欧的事业越来越成功,父亲对他也渐渐认同,坐到一起,倒还算聊得来。妈妈则始终保持着一向的周到礼数,没对我的婚姻再发表意见。直至她去世前的最后几天,我坐在她病床边发呆,她突然问我:“可可,你过得好吗?”
我愕然抬头看她,她面孔浮肿,眼神有些涣散,我不确定她神智是否清醒,握住她的手:“妈妈,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她长长叹息着,不再说什么。
现在看来,妈妈始终是不放心我的。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当年我在她腹内,肯定也曾这样试探着伸展手足。她当时远离故乡、家人,在更为孤独的情况下感受我的到来,不知道我带给她的是什么样的惊吓。
为什么她不试着与何原平讲她已经怀孕,两人共同面对?
为什么她会为了自保将何原平置于那样的境地?
为什么她会留下我?她可曾在某个阶段感受到对我的爱?
为什么她选择沉默到最后,不给我任何关于身世的解释?
我凭什么确定我能独自做一个更好的母亲?
……
这不是一个个问题,更像一个个死结,没人给我答案,我无法释怀,放到一边,让它们自生自灭。想起亚欧说我留下孩子,是试图找到自己人生疑难的解答,我有深深的不安。有时我们无法面对内心真实的想法,会给出一个借口,我不希望被他言中,让这孩子替我承担如此重担。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放下?
我将手放到小腹上,试图感受从子宫传来的其他信息。
孩子大概已经安睡,可以不必感受到我心底的波澜。想到一个生命正在体内安全而宁静地生长,我有满足感。
然而,孤单到无人可以分享,再大的喜悦也生出几分凄凉。
第九章
在孙亚欧面前,我大言不惭,说我能理解的事情足够多了,其实我刚刚踏足的,就是我不能理解的世界和生活。
想到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他们,朝九晚五,在堂皇的办公室里努力往上爬,与一个人相识、恋爱、结婚、离婚……我的脊背窜过一阵凉意。
——何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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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孙亚欧工作的地方并不难。
我上网一搜,发现他居然算是小有名气,有近期商业媒体篇幅颇大的采访报道,配有一张他倚着办公桌的照片,穿白色衬衫,打着蓝色条纹领带,对着镜头神情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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