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人像被点了穴，僵在那里。

\n向来看不惯对点儿小伤小痛就龇牙咧嘴的行为，天幸虽然年纪小，却从不娇气，这也是她喜欢天幸的一个重要原因，可眼前的两条小腿，权且称之为腿吧，其实更像两根被蚂蚁啃噬过朽木，新旧针孔挤在一起，淤血沉淀成一片片紫斑，脚踝周围的死细胞像干裂的树皮，一碰就会剥落。

\n柯灵见过比这严重的情况，她自己也受过更重的伤，但此刻，她的坏情绪遏制不住地从眼睛里奔涌出来。

\n“姐姐，你怎么了？”

\n天幸正在为自己的腿被人看到难为情，叔叔不许他露腿给别人看，尤其还是被姐姐看到，他以为柯灵被他的腿吓哭了。

\n也许是，被难看哭了。

\n柯灵用手背抹下眼睛，怒火浇灭难过，她强制压下已经升到头顶的那团火，咬着牙根问天幸：“你的腿是怎么弄的？”

\n姐姐从没对他这么凶过，天幸被柯灵的邪恶气息吓得哆嗦起来，柯灵用手稳住他筛糠的身子。

\n“天幸，你的腿是怎么弄的？疼吗？”她艰难地放缓语气，化不去眼神的凌厉。

\n“……现在不疼，我不知道，每次都是醒了才疼，但叔叔给我吃药以后就不疼了。”

\n“每次？多少次？去哪儿？是坐飞机去吗？”她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飞机上看到天幸那次，他当时脸色苍白，整个行程都在睡觉。“叔叔告诉过你为什么要扎针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扎针的？你……”

\n她问得又多又急，天幸一时消化不了，只捡记住的说：“坐直升机……”

\n直升机？雷天宇的确说过他四叔有架直升飞机，但他们上次乘的明明是天翼航空公司的客机，还是说每次去的地方不一样。

\n她又问天幸去的哪里，他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只说有海。

\n被一个巨大的疑团缠住，柯灵厘不清，怒火早已烧尽她本来就不多的理智和耐性。

\n脸也不给天幸洗了，连鞋也没给穿，扯着他冲出卫生间，雪宁不见了，房间内只有雷家叔侄两人，雷天宇正嬉皮笑脸地和雷竟解释什么，对柯灵的“粗鲁”不以为意。

\n“天幸的腿怎么回事儿？！”

\n劈头盖脸一嗓子，成功把雷天宇的笑脸冻住，紧接着又被天幸的小腿惊得化开。

\n雷竟就淡定得多，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坦然，无畏，面不改色，完全没有隐密被揭破的不自在。

\n柯灵狠狠地瞪他，他接着，不躲闪，僵持到底，还是柯灵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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