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的房间就占据了二十平方。根据笔录来看,殷姜的房间满满当当,摆着衣柜、写字台、还有专门收纳娃娃和玩具的柜子。殷莲的父母应该很疼女儿——卜甜的舌尖挑了挑嘴里的话梅,酸咸的味道浓了——不对,准确的说,殷莲的父母应该很疼殷姜。
卜甜三岁时,妈妈生了一个儿子。
妈妈会生儿子,也要生儿子。这件事在卜甜小小的脑袋里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人特意告诉过她家里还需要一个弟弟,但是她有记忆开始,她就知道家里需要一个儿子。
卜甜看着妈妈的肚子从平坦到渐渐隆起,吹了气球似的长大。她很难想象妈妈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孩子,总盯着看。看得多了,她自己在家里找来一个小小的圆形簸箩,掀开衣服把簸箩放进去,学着妈妈怀弟弟的样子。
妈妈见了她直笑。笑着笑着,妈妈用满是龟裂和老茧的手抹了一把眼角。她蹲到卜甜身前,从她衣服下面取出那个小簸箩。妈妈说:“姐姐呀,你还小,现在最要紧的是读书。等你六岁,妈妈送你去读小学。”
“我知道。妈妈说过,读小学就可以认字学文化,以后就能赚大钱,离开凤凰村,当真的凤凰。”
“是啊。姐姐,你现在可不能和妈妈一样怀小孩知道吗?你读完大学以前都不可以怀小孩。”
卜甜的妈妈只上过一年学。可是只上过一年学,她也知道让女儿不要重复自己的命运。她不知道要怎么像其他有文化的妈妈那样循循善诱的引导,她只会一遍又一遍叮咛:姐姐,去读书。姐姐,你要上大学,当真的凤凰。
弟弟出生那天,妈妈痛了一整天。惨叫声在早上刚开始还能忍得住,等到中午时妈妈满身是汗,五官扭曲,话说不出一句。这时妈妈也没有叫,不是忍得住,而是已经失去力气。爸爸在请产婆的路上又喝了几杯酒,一直到傍晚才醉醺醺地带着产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