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孩童的声音因语气太过成熟而诡异:“我听见了,他说你叛国背主,不得好死,公子,你真的……”
他用澄澈安宁如深井水的眼睛望着齐昭昀,好似一面因不谙世事而格外明亮的镜子。面对这样一张脸,齐昭昀也生出退缩之意。他可以轻松的写出瑰丽辞赋,也并不缺欺哄世人的词锋,但这还是个孩子,且亲近如他的孩子。
他该怎么对他宣讲大义,让他明白所谓的苦衷与牺牲呢?
齐昭昀默然。
丹枫不会逼问他,他还太小,不懂得乘胜追击,不懂得如何再接再厉撬开一个人坚硬的外壳,让他不堪一击,他只是看到了茶汤沸腾,滑下去移开小釜,熄灭火焰,手脚伶俐地给齐昭昀换过一盏茶水,随后蹲在地上抱着膝,看着齐昭昀,低声说:“公子为何总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呢?”
齐昭昀少年成名,手掌大权,即使是他最落魄的如今,其实也好过许多人,照样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可天底下只有这个孩子一语中的,说他总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且展眼望去,将来只会有更多。
顾寰站在营帐外,正听见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孩童的感慨。他顿住脚步,也在微苦的茶香中触摸到一点沉默不语的齐昭昀的内心。
这时候进去未免就不太合适了,顾寰驻足片刻,正准备转身离去,听见了里面齐昭昀的回答:“有些事值得。”
顾寰一挑眉。他意外于齐昭昀既没有说这些事你不懂,也没有说人人都有无可奈何之事,因此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又好像解答了某个萦绕顾寰心头许久的疑问。
齐昭昀确实是这样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值得,他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