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黑泥似的蒙昧与恶意从明亮的鲜红的纯粹的南看台上流淌出来,就像一颗完美的西红柿上却爬着永远不会好的霉菌。
西红柿摆脱不了霉菌,西红柿澎湃丰沛的爱意汁水正是生长霉菌的底座。
任何人类和人类群体的本质都是爬着霉菌的西红柿,就是因为恨存在,爱才能存在,丑陋存在,美好才可被定义,卡尔明知道这件事,却花了这么多年也接受不了,他连自我的这种特性也会一视同仁地厌恶,他讨厌自己也是个注定长着霉菌、或者说已经长了很多的西红柿。
“我要不是人就好了。”他有一次穆勒家里看马时就是这么说的:“还不如做你的马呢。”
当时他难得真情流露的,可是穆勒却喝水喝一半呛得要死,缓了好久告诉他千万别再这么说了。卡尔旋即意识到哪怕穆勒也不会理解他的这种根源性厌恶,于是确实再也没讲过这样“错误”的话。
他最近也不敢和穆勒说自己想要退役的话,甚至更准确一点——尤其不能和穆勒说。就像阴影溜达到太阳面前,只是被一照,就自动退后了。
卡尔不怕对方不理解,卡尔害怕的是对方不理解后,还要试图改变和帮助他。
他不敢拿自己最重要的友情去赌。
鲁梅尼格在外炮火连天,赫内斯也没闲着,晚上他给卡尔风风火火大了电话,炫耀说他把直播方里那个给镜头的不知死活的导播给搞失业了。
“各个都想踩着拜仁搞新闻,也不先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老头子讥讽,完了就开始开心地和他聊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