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

届时章慈太后将承受莫大压力。若太后察觉此事乃姬绥所为，定会彻查其下落。

\n倘若太后真能找到姬绥，必会痛下杀手。如此，兰泽既可夺回部分权柄，又不必弑母，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n甄修证毕竟是三甲及第的进士，更是位列榜眼，名次犹在宋付意之上。只是他为人耿直，不善攻心计，方显得木讷。

\n面对兰泽这番话，他只问：“陛下所做噩梦，可是与周、甄两家有关？”

\n“大抵如此吧。”

\n“陛下，”甄修证轻声道，“臣想与陛下说件幼时旧事。”

\n其实甄修证在家中行九，兰泽原是他的亲妹妹。

\n“陛下幼时，臣奉太后娘娘之命，要将一盒玉连环送往东宫。可当时身边小厮疏忽，将锦盒遗落在一辆马车上。”

\n在兰泽记忆中，这并非什么大事，她早已忘却：“然后呢？”

\n“那玉连环乃御赐之物，价值连城。家父知晓后，险些将臣与那小厮杖毙。陛下也知，我等旁支子弟遗失御赐之物，该当何罪。”甄修证声音渐低，“那时臣年方十五，便日夜守在京师长街，但凡见到相似马车，必定拦下查验。”

\n他这话说得含蓄。当时其父几乎将他打得半死，毕竟他们这一脉好不容易得此机遇，却因疏忽错失良机，亦招致皇家问罪，可谓祸不单行。

\n为寻回玉连环，其父报官悬赏，张贴告示，甚至有人劝甄修证以死谢罪。盖因这御赐之物价值千金，便是赔上甄修证全家性命也难抵偿。

\n甄修证未曾放弃。于太后降罪前，他拖着伤痛之躯偷偷离府，独自在京师最繁华的街巷拦车查验，亦不敢让父亲知晓，孤身一人苦寻三日，终是寻得那辆马车。

\n“当臣在马车角落寻回锦盒时，便知世间确有万中无一的机缘。”甄修证说到这里，眼中泛起笑意，“就如臣还能侍奉陛下身侧，阴差阳错，皆是天意。”

\n“没错，天无绝人之路。”

\n兰泽确实被他安慰到了，亦暗暗感慨着他的坚定。待再次入眠时，竟睡得十分安稳。

\n冬十二月三十日。

\n这日，兰泽又见到了章慈太后。

\n说来也怪，兰泽总觉得她与太后如同“王不见王”一般，每每相见，必生龃龉。

\n此番并非兰泽奉诏入仁寿宫觐见，而是章慈太后亲临探视兰泽。

\n甄晓晴甫见榻上的女儿形容憔悴，不由大惊失色，当即就要责罚侍奉的宫人，更扬言要治太医院众人渎职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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