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琴人

('他们这处宫殿的位置着实算不得好。

\n偏远不说，还刚巧挨着一处花园的东南角，平日里只要一开窗，来来回回的各宫宫人没个停歇，声响即便不大，也扰人得很，故而历来此处都是安排给南宋来人居住的。

\n若说夏日里还算好些，可惜眼下正值冬时，开了窗虽说的确是有阳光，但转眼望过去，便是一片光秃秃的萧条之景。

\n丛雨瞧郑婉静静看着外头，不免心头又有些苦涩。

\n她进宫的时日算不得久，也是第一次伺候南宋来的女子。

\n同有汉人血统，她与郑婉也算得上是同根之人。

\n看着她，丛雨总觉不忍。

\n虽得旁人张口闭口称一声公主，但真正的境遇，简直与前凉境内其他地位卑贱的南宋人并无两样，甚至更甚。

\n她日日见郑婉受那些折磨已是心酸，眼下她虽好不容易从虎口中捡回来一条命，却并非就能从此安定。

\n郑婉这段日子还算得宠，但她们殿中的人也只是面上恭敬，背地里的活计，简直敷衍得不像老实做事的下人。

\n她们大都是宫里的老人，明白南宋来的这些公主，即便是开始再如何，也逃不过尸骨无存的命运。

\n若说从前还能装装样子，猎场之事后便更是过分。

\n可汗的兴趣有限，时日一久便会逐渐冲淡，后头等着的，只怕也不必明说。

\n更何况，若他当真对郑婉有半分上心，也不会临时将人扔在万般凶险的冬猎场，更不会将人丢下后只差了个宫医来诊治，丝毫不关心郑婉的生死。

\n叶落知秋，平日里勉强称得上妥帖齐整的宫人，眼下早成了鸟兽散，各自东奔西跑，合计着之后的出路，只剩丛雨一人还在郑婉身边贴身侍奉。

\n郑婉从来是个聪慧的人，此刻她的眼神平静而无波，大约是也隐隐预知到了后路。

\n丛雨静了半晌，清了清有些酸涩的喉头，自一旁拿过来件绒氅给郑婉披在肩头，勉强开口安慰道：“眼下虽算不得好看，不过再等上一阵子开了春，时气暖和起来，咱们这儿的景便是旁处不能比的了。”

\n她虽如此说，却也心知无用。

\n话从口出，不过虚言，郑婉又是通透之人，自也不会被这简单的三言两语缓和心思。

\n说这一通，聊胜于无罢了。

\n她心下这样想着，少女却是转过头来，眉眼微弯，轻轻笑了起来，“说的也是，眼下虽是没什么好瞧的，待春夏间，想来要好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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