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为赫拉克勒斯雕像镀上层银辉——太像了,像得近乎残忍。
叁十多年的时光坍缩成一张薄纸,把巴黎月色与巴伐利亚的晨雾重迭在一起,他闻到了,真的闻到了古堡后山冷杉林的气息,混着铃兰芬芳。
那是座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的古堡,而他的童年大多时候都在那度过,远处是雪山绿草,蓝天白云,近处也有这么一座雕塑喷泉。
他闭上眼睛,思绪飘回了小时候。
野猫克鲁斯总在午时从玫瑰花丛钻出,黄玉般的眼睛先警惕扫视四周,才闲适舔起前爪。
“观察它的趾垫。”家庭教师克虏伯小姐的瑞士德语在耳畔响起来,“看见那黑色肉球如何缓冲落地了吗?上帝设计的减震系统。”
小鹿弗里茨这时会从白桦林现身,它右耳缺了个小角,那是去年和同类争斗的勋章。斯派达尔感到掌心发痒,就是这只手,曾小心翼翼给小鹿耳朵包扎,第一次发现鹿茸竟覆盖着天鹅绒般的细毛。
那时候,还没有战争,而他的愿望是能成一个生物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