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一瞬。
在后来的某些闲暇时刻,偶一恍惚时,盛实庭都有些疑心从前那些个前尘旧事,会不会只是一个短暂而完满的梦。
满打满算,他同漪漪成婚不过六载,在那六载里,他从孤高的读书人,成为依附江南巨富严家而活的无能赘婿。
好在,漪漪很好。
说起来,漪漪该是世上最为心善的女孩子了吧?
濛濛生下来之后,本该唤严恪、裴氏为祖父祖母,他心中不忿,面上并不显露,可漪漪却能窥听到他的心声,一句轻描淡写挡了回去:“姑爷同我夫妻情深,就按着世俗来,旁的闲事少提。”
这世上哪里能再寻到第二个严漪漪呢?
盛实庭拿棉帕拭着脖间之血,动作缓而慢,似乎是很疼,也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
“簌簌。”倏地,他低低出声,视线落在女鬼的眼眉之上,唤出她的名字。
越是是熟悉的人面前,越无法假装,尤其这个人,他视她为草芥,压根不放在眼里。
簌簌死死地盯着他,良久才啐了一口,只是还未及说话,那一旁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佝偻男子却叫骂起来,直骂到盛实庭的脸上。
“你个青肚皮猢狲,老子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活啖了你!”
此人破口大骂,声音响亮粗野,惊起了后山上一片老鸦。
盛实庭冷冷地看过去,命人将此人捂了嘴带下去,那人挣扎不断,赤红着双目呜咽叫骂不停。
此人背负簌簌而来,可簌簌却对他被绑走混不在意,只讥笑一声,道:“盛大人想怎么处置我?放火烧?叫人拿刀捅?大人放心,只要弄不死我,我必定会弄死你。”
说着她冷冷地笑起来,那笑容令她耳后面颊的瘢痕皱起,瞧上去有些可怖,可又有几分可怜。
盛实庭哦了一声,望住簌簌的眸色暗而沉。
“簌簌,倘或漪儿知晓你还活着,应该很高兴。”
簌簌闻言上下齿紧咬,似乎在强忍着巨大的仇恨,她向着地下啐了一口,声音尖利而急促地打断了盛实庭。
“不许提起姑娘!你不配!”她恨的双目赤红,像是燃了烈火,嘴唇颤抖着,再死死咬牙时,唇边的皮肉竟睁开来,洇出了鲜血。
此时盛实庭脖颈间的伤痕似乎凝固了些许,痛意渐消,他不紧不慢地换了只手捂棉帕,再将隐现几分戏谑的眼神投向簌簌。
“想必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刺激,头脑子不清爽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示意给簌簌看,“人活在世,谁能一辈子顺遂?那年的天灾人祸,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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